全部章節 第145章 尋找小雪(1 / 2)

筆記看到這裏,我輕輕合上,然後走到山洞門口,果真見到了一副讓我終身難忘的場景。

隻見懸崖絕壁之上,雪猿端坐如老僧,它的身上散發一股磅礴的氣勢,夕陽在它的身上投下光暈,猶如天佛臨世,如此強大而磅礴的氣勢,我除了在師傅身上感受到過,就再也沒有任何人能讓我感到顫栗。

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當我看到師傅第一次在我麵前讓稻草人複活的道術時我同樣是這樣激動不已,我一直以為佛家的東西除了念經打坐就沒有什麼神奇之處,沒想到我看到第一個擁有佛家業力的人,竟然是一隻雪域魔猿。

我回到屋裏繼續翻看陳十三的筆記:

5月23日,我已經被雪猿抓到洞裏五天,我一直在嚐試著與它溝通,它似乎因為我上次打了它一槍而生氣,我不知道一個人該怎樣與猿相處,它每天如人一樣,日升而起,日落而息,它每天都會準時的在太陽初升的時候迎接著朝陽盤坐在懸崖頂上,迎霞吐納,從不間斷。

有時候洞裏的食物吃光了它就會出去尋找吃的,等再回來的時候就提著一堆人參、雪菇之類的食物,它似乎並不吃肉。

5月30日,我已經嚐試很多次與雪猿溝通,我不知道它到底聽不聽得懂我的話,我想讓它幫我去看看我的同伴,我知道那麼長時間過去,他們肯定已經有死無生,可我還是想去看看,因為是他們帶著我看到了這個雄奇而廣闊的世界,如果不是他們,我到現在還是在老北京的胡同裏拉著腳力車。

上一次盜楚王墓我分到了很多錢,我覺得我這輩子也花不完,我請了幾個人服侍我的母親,給她蓋了大房子,給她請了最好的郎中,我不知道她老人家如今怎樣了,心裏倍加思念。

傍晚的時候,我看見雪猿在夕陽裏身披霞光,心有感觸,便坐在它的旁邊學著它打坐起來,我能感受到某種奇異的力量忽然帶著我回到了我記憶的最深處。

很多年前,我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喜歡到梨園看戲曲,當我看見台上的老師傅將一杆梅花槍挑得翻飛如龍,唱著抑揚頓挫的曲子,我小小的心靈是如此震撼,可是我卻一句也學不上來。

我多麼夢想著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像京戲大拿那樣登台演出,將一抹紅妝塗在臉上,唱一句“小女子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師傅削去了頭發,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

又將那花槍一挑,抹臉便唱“按龍泉血淚灑征袍,恨天涯一身流落。專心投水滸,回首望天朝。急走忙逃,顧不得忠和孝。”

我看到自己在院子裏耍著一杆自製的小花槍,那杆花槍上拴著的紅纓是我母親給我縫製的黃馬褂上掛著的一朵穗子,我舞得歡快,可是父親卻忽然出現,給了我一巴掌。

他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學什麼都不能學唱戲。

從那以後,我便忘了我曾經夢想著有一天能跟著那些老師傅一樣將花槍舞得翻飛如龍,在台上唱著百態人生。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看見大雪紛飛,雪猿依舊坐在懸崖絕壁之上,我的身上連一片雪花都沒有,它見我醒來示意我進去。

從此以後,我與雪猿便成了朝夕相伴的朋友。

我開始叫他猿兄。

6月5日,猿兄帶著我從雪妖冰宮的入口處跑出來,我並沒有在雪妖冰宮裏看到我同伴的屍體,猿兄走到墓前殿門口怎麼也不進去,後來我不聽它的勸告進了墓前殿,幾隻冰魄屍王破冰而出追殺我們,猿兄為了我殺了兩隻冰魄屍王,我們逃回住處之後,它一直悶悶不樂,我知道是我讓它犯了殺戒。

我看著它坐在獵獵北風中的身影,心中倍加難過。

兩天前,當我將秦飛的屍體從積雪之下拖出來的時候,我心中也是難過無比,他是一個帶著眼鏡的年輕人,長得斯斯文文,人很聰明,今年十九歲,我們盜墓時候開棺取槨的活都是他幹的,我們平常都管他叫阿飛。

阿飛和我相處一年,與我關係極好,平日裏都叫我十三,有時也會叫我哥哥。

阿飛說,將來有一天,他洗手不幹了,就會取兩房媳婦,生好多的娃,他想成為一名說書先生。

他說他打小聽到說書先生講三國,講水滸,講鬼怪狐媚,講紅樓夢,每次都聽得心潮澎湃,想要成為故事裏麵那樣的人,但是他最想成為的還是說書先生。

阿飛還說,他想在未來的某一天看著我將一杆梅花槍舞得翻飛如龍。

如今他躺在在雪峰下麵的雪塚裏,再聽不見任何聲音,也不會再開口叫我哥哥。

6月20日,我和猿兄練氣的時間已經半月有餘,這半個月裏,我數次入定,我看到自己的身上散發淺淺的白光,我走出洞穴,站在雪峰絕壁上,看著下方銀裝素裹的天地,我飄然落下,就像鳥兒一樣可以自由滑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