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彰阿笑了笑,似乎也有感於自己主子的好心情,浴血沙場多年,即使戰事獲捷都不曾見過他有如此笑容。“王爺在雪中想到了什麼?”
黑冥的眼眸染上柔情的薄霧,在雪中,他能想到的隻有那一抹寒梅的冷香。。。那人。。。一切都好嗎?
五年,他除了在自己的惜兒出生那一日回過一次京,再不曾見上自己的親人一麵。
越是接近京城,他的心就越是抑製不住的激蕩忐忑。
匆匆回到恭王府中,換過衣裳,修整了雜亂的頭發和胡須。他看著鏡中那個有著冷硬輪廓,黝黑皮膚的成熟男子,頓覺幾分陌生。手撫上自己的臉,不禁要想,這樣的他會不會嚇到那個女人。
“常寧哥哥,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耳邊又回蕩起她小時候常常說的那句話。
唇邊忍不住綻出笑容,誰說隻有“女為悅己者容”,男人又何嚐不希望自己在心愛的女人麵前保持完美的形象呢。
快速整理好一切,他轉身出門,在自己的書房外的長廊上看見一個女子。若不是那女子的眼神太過沉鬱,看著他的目光含悲帶怨,和從前的敏梅有幾分相似,他也許還不會發現她的存在。
“那是誰?”他朝身旁的穆彰阿問了一句。
穆彰阿上前,在他耳邊說:“王爺不記得了嗎?那是您當年奉旨娶過門的小妾,那藩王老賊的孫女。”
他記起她來了,那個洞房之夜,他連蓋頭都不曾掀開的女人。唇邊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她若不出現,他倒真要忘了這號人了。“她在王府這幾年可還安分。”
“挺安分的。”老管家恭恭敬敬的上前回話。幾年不見,這王爺是越見氣勢迫人了。讓人連直視都不敢。
眯起利眸。“也好,就讓她老死在這王府吧。”他冷冷拋下這句,轉身就走。殊不知因為自己這一句話,囚禁的將是一個女人的一生。
冷酷無情?是的,他一直就是這樣的人。他的情本來就稀薄得可憐,留給在乎的人都嫌少了,怎麼可能還有一絲一毫分給他人。
至於逼他娶這女子,害敏梅被囚皇宮的這筆帳,他會找個機會與那大公主好好清算。
一踏入慈寧宮,鼻端嗅聞到的就是一股寒梅的暗香。
常寧的心情變得激蕩起來,胸口勃勃的跳動,力道大得像要破胸而出了一般。
終於能見到她了,五年。。。對於思念若狂的自己來說猶如過了五輩子那麼久一般。
跟著梅香的牽引,他一路尋至鹹若殿後。
他在那株老梅樹下見到了她,她正踮起腳尖,伸手修剪那梅樹上的梅枝。樹下一身紅色宮裝的她,與那樹上的冬雪寒梅交相輝映,構成的畫麵引人入勝,婀娜的姿態更是萬般的迷人。
他忘情的朝她走去,寬大的腳掌踩在積雪上,聲音隱匿於接近於無聲。一直來到她的身後。
她遲鈍的察覺身後有人,唇邊綻出一個笑容,輕聲喊到:“惜兒。”以為是女兒練完了字從屋裏出來看她,手中的動作沒有停。就在今年,老梅樹在她的悉心照料下終於有開花了。為此她開心不已。
見身後的人,沒有動靜,她有些納悶,慢慢轉回頭去。
直到她看見了身後站著的男人,那一瞬間,她竟是屏息著,忘記了呼吸。
“敏梅。。。”他開口,異常嘎啞的聲音不受控製的滑出。
她僵住,難掩自己的思緒。淚水緩緩的滑了下來,完全分不清楚眼前站著的人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
這樣的場景在夢中出現過太過次了,她顫抖著伸出手,撫上他的麵頰。“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常寧深深歎了一口氣,上前一步,緊緊,緊緊的抱住了她。天知道,他想這樣做,想得心都要痛死了。終於。。。終於她又回到了自己的懷抱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