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斷老頭,有種你就當我麵再說一遍,讓個小丫頭來傳話,白活了這把年紀了!”義絕婆婆握緊發簪,眸中隱有淚光,口氣雖強硬,臉色卻一片緋紅。

恩斷老頭老臉竟也漲得紅了,現出少年般羞澀的神一情,在眾人的注視下竟顯得手足無措,他求救似的看向如眉,如眉微笑著對他點點頭表示鼓勵,恩斷終於深吸一口氣,用足了內力,用全場都能聽見的聲音道:

“說就說,我三十年前就喜歡你了!那時候你還是一個小姑娘,身邊天天圍著大群的狂蜂浪蝶,我……我可不會做那些獻媚討好的事……我承認,那些人不是有了隱疾便是服了春藥讓你碰到不堪的場麵,那個都是我做的。不過也隻能說明他們意誌不堅定,那次他們為了那個狗屁假藏寶圖,還不是都是舍了你?剩下那兩個不貪錢的,不也是被我嚇暈了!我天天在你眼前,你卻偏偏看不見我,你折磨了我三十年了,義絕,喜不喜歡,給我個痛快話吧?”

恩斷似從未一口氣說過這麼多的話,說完大口地喘著氣,大有英勇就義的架式。

義絕婆婆半晌不語,隻直直地盯著恩斷,突然間仰天哈哈大笑起來:“你當我是傻子,我卻當你是瘋子!等你這句話等了三十年,也算什了。隻是,你看看我,已經是一個銀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婆子,這樣你覺得三十年值麼?”

恩斷老頭似根本未看到義絕的悲涼,隻知道他“追求”(當然是以極特別含蓄的方式)了三十年的女子接受了,大喜道:“一百年都值!”

義絕婆婆呐呐道:“傻瓜……”又似歡喜又似難過,抓起恩斷的手道:“還不走,這場笑話演了三十年,還想讓小輩們看麼?”

恩斷老頭隻一門心思看著義絕那隻握了自己的手嘿嘿傻笑,全忘了周圍還有一大群看熱鬧的人。義絕婆婆回頭對柳如眉燦然一笑道:“多謝你了,小狐妖。那兩枚戒指都送你了,還有,有其師必有其徒,你也要小心一點哦!”

說話間兩人已經化成一道炫目銀光,遠遠地遁走。

柳如眉心頭茫然,隻覺得萬般思緒不得理順,雖然恩斷義絕的故事從來沒有聽說,但兩人對話間顯然不能猜個大概,三十年,對於生在大都市混跡草叢間的她而言,然而是一個遙不及的神話。

隻見離合,未聞相思。

這樣的愛情,是她不能理解不能想像的,前世在文學作品中見了,感動之後不過一笑了之,現實社會中的愛情若快餐麵,隻有對不對胃,過不過期,沒有相守沒有執著,更不可能有漫長的相思之路,所以在這一刻,她是真真地被這兩個至老仍單純執著地人給感動了,說感動不如說震動更貼切吧。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柳如眉呢喃著,癡癡傻傻的站在那裏,渾然不常見兩滴晶瑩的眼淚滾落到腮邊,更不知這樣帶著點憂傷帶著點失落甚至絕望,斂了平時的嬉笑顯出少女別樣風情的她,衣袂飄飄,楚楚而立,才情橫溢(雖是抄襲可此情此景,誰會懷疑這句現世大家耳熟能詳的詩句不是她有感而發呢),又在無意中俘獲了多少少年的心,走入了多少少年的夢,引起了多少人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