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無光的黑夜,血紅色的月孤單地懸掛在天穹,沉靜地注視著大地。
這是一座繁華的城市,充斥著鋼筋混凝土,高樓大廈。如果是白天,應有川流不息的車龍,人山人海。引擎的轟鳴與人群的喧囂應充斥在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
並沒有。
是夜,沒有霓虹燈閃爍,街道一片空蕩,沉悶寂靜如死城。
“啪嗒”“啪嗒”……
一條幽深的小巷裏突然響起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給這座死氣沉沉的城市增添了一點生氣。
小巷裏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隨著腳步聲的主人走出小巷,憑借著昏黃的路燈才勉強辨認出,這是一名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臉色蒼白,頭發淩亂,眼神帶著點惶然不安,身上穿著最普通的中學校服,踩著一雙老氣的白色運動鞋。
陳黎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夢到這個場景了。甚至他已經不再確定這一切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也許夢境才是真實?這大概已經不重要了。
當陳黎兢兢業業地扮著家長父母眼中的好學生,順利考上了遠近聞名的第一中學後,本應該鬆懈下來的神經,在度過人生中第十六個生日的那個夜裏,再一次前所未有地繃了起來。
仿佛是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又或者在那個生日的夜晚有一名巫婆路過下了詛咒。
從那以後,每當時鍾的三根指針於午夜重合時,陳黎的世界便如改天換地一般發生著變化。
血月高懸,另一種更深沉的黑迅速吞沒了夜,充斥在城市每個角落的霓虹燈黯滅,享受著夜生活的男女們瞬間消失不見,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了陳黎一個人。“其實是我遺棄了這個世界吧?”陳黎偶爾會這麼自嘲。
無論陳黎身處何地,無論是否躺在床上安然入眠,時間一到都會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拉入這個死一樣的世界,在驚恐不安中猛然睜開雙眼。
沒有人知道陳黎經曆著的一切,他自己也隻是懷疑是否精神壓力過大,導致自己心理出了點問題。少年獨有的羞澀又讓他覺得羞於啟齒,便一直埋在心底,隻是上網查詢過相關內容,卻始終得不到答案。
高一開學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陳黎也在噩夢中度過了一月有餘。每逢夜裏,陳黎便躲在房間裏寸步不出,焦急地數著秒針,等待著天亮。唯有當黑夜被黎明徹底驅散了,才敢躡手躡腳走出房門,洗漱完畢後出門與正準備晨練的鄰居打過招呼,直奔學校上學。
夜裏除了街道上的路燈那搖曳不定的昏黃燈光以外,是沒有光的,血月無光,就像個懸掛在天穹的Logo。
所有的光都會被黑色吞沒,理所當然的,陳黎也隻能憑借著窗戶外的路燈透進來的一丁點微光照明。
聽說一個人被關在黑屋子裏時間過久會被活生生逼瘋,這種說法是不是真的,陳黎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采取點行動,遲早會瘋的。
當陳黎第一次經曆噩夢的時候,本沒有放在心上。在半夜莫名醒來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陳黎翻了個身卻怎麼也睡不著,起身打算去客廳接杯水喝才發現燈怎麼也打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