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遲遲沒有舉行。他跟每個皇帝一樣,像平日裏那樣批閱奏折。處理朝政那套事務他駕輕就熟,隻是不喜歡而已。所以,坐在禦書房裏,他並沒有新皇的那種焦頭爛額,相反,一切都很平靜。
今晚,他很高興。身子雖然病著,可精神頭很好,因為南五傳回來消息說,發現歸晚行蹤,說她在趙國的清水縣落腳,沒有在離開的打算。
他很激動。雖然,他派出去許多人尋找解藥未果,不過,他已經派人回桃源穀接孩子了。他準備明天動身去趙國,看看歸晚。南五也帶著孩子直接去,他們到那裏彙合。把孩子體內的內丹拿出來,給她服下去,壓製毒性,好留給他時間尋找解藥。
阿紫服侍他睡下。望著南歌那越來越消瘦的臉,她偷偷地抹眼淚。自從柳歸晚走了,他連一句話都不主動跟自己說。現在,他功力盡失,身體狀況每日愈下,卻仍舊支撐著處理朝政。他不登基,是在等柳歸晚,她知道。即使自己這麼精心照料他,也換不來他一點回應。
這個男人,她不知該誇獎他深情專一,還是該罵他生性涼薄。他隻看到了柳歸晚的好,卻看不見自己的付出。
南歌懷著對明天的憧憬沉沉入睡。天氣熱了,窗戶開著。院子周圍有侍衛把守,不用擔心安全。
紗幔隨著夜風,微微浮動。就連燭火也跟著搖晃起來。
一道身影推開房門,撒進一地月光。月華如水,卻略顯淒涼。
柳歸晚穿著一件月牙白色繡著牡丹的百褶裙,肩披絹帛,緩緩進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歸晚!”南歌激動得聲音發抖,他想坐起來。柳歸晚扶著他躺下,嬌嗔道:“自己身體不好,不知道啊?”
南歌緊緊握住她的手,生怕一撒開,她就飛了一樣。顫抖著聲音求她:“歸晚,以後不要再嚇我了!以後不要再離開我了!”
她點點頭,留戀地望著他,還低頭在額頭上親了一下。
然後,抬起頭,留戀望著他的眉眼,似是囑咐,似是閑聊:“他身為帝王,處理朝政無可厚非,可也要關係自己的身體。這個國家還需要你的護佑。我想看著你成就偉業,千古明君,為天下蒼生謀福祉。曾經,密林相遇,相識一場,換來旖旎追隨。這一生,我很知足。從此後,天人永隔,再無遺憾。”
說罷,柳歸晚起身,也沒打招呼,起身,緩緩往外就去。一層模糊的霧氣在她身後升起,遮擋住他的視線。望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背影,南歌失聲喊出來。
他倏地坐起,額頭上冷汗直冒。
“來人,快,快將門窗關上,快!”
趴在床邊的阿紫機靈一下醒來,急忙將要下地的他扶住:“二哥,你是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