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必死!

柳歸晚毫不畏懼地回視著他,突然,腦子裏就閃現出一個名字。

容風!

“你是容風?”她脫口而出。雖然,還不敢太肯定。

男人眉毛一簇,很顯然,柳歸晚的話,出乎他意料。

在容家時,眼前的女子一直是怯懦的,戰戰兢兢的,很少與別人交流,曆來都是別人問,她才回答,從來不多說一句話。

別的丫頭欺負她,她就緊咬著唇,不吭聲,從來都是默默忍受。也就是因為她的順從,他才對她的關注多了一些,心底多了幾絲憐憫。

記憶中,她對他的稱呼永遠是恭恭敬敬的“大少爺”。像今天這樣,不卑不亢地,直視著他目光,眼裏還閃著堅定冷靜,這是第一次。

容風搖搖頭,他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待他再次審視她時,就聽“噗通……”一聲巨響。河麵躍起半丈高的水柱。

柳歸晚跳進湍急的河水中。那道筆直不屈的身影連同讓他詫異的堅定目光一起,一閃消失了。

大雨剛過,山洪暴發,上遊山上的雨水全都彙聚在一起,流進這條河中。

昏黃的泥漿裹挾著樹枝草葉,順著地勢湍急傾瀉而去。

容風站在河邊,看著堙沒在水裏的身影,半晌沒說話。

“殿下,現在怎麼辦?”屬下請示。

“順著河流向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天亮之前,在原地集合!”

時間一分一秒流淌而過,天很快亮了。

容風站在岸邊,負手立在風中,盯著河麵出神。很快,屬下拿著一件外衫過來,遞給他。

“殿下,隻找到這個……”

容風看了一眼,確定是她的。

她,真的死了?

這麼湍急的山洪,她又不會遊泳,估計沒有活命的機會了。這樣也好,他沒殺她,她也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正好,正好。

本該是慶賀的事,他該慶幸自己沒動一根手指,她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以絕後患。

她是容府的丫鬟,還在自己身邊伺候了自己多年,本來,決定殺她的那刻起,他還有些顧慮。

現在好了,一場洪水,一了百了。他沒殺伯仁,伯仁也不是因他而死。她是自己尋死的。

可,本是開心的事,為什麼他卻沒有一絲一毫雀躍的心情?

月光下,那兩束鎮定自若,不卑不亢的目光,那清晰冷靜,如春水擊石般的聲音,在他腦海中縈繞不去……

柳歸晚慶幸,自己在柳向晚的逼迫下學會遊泳,不然,昨夜那咆哮的河水恐怕就是她的葬身之地了。

天亮了,她貓在草叢中,看著逐漸平靜下來了的河水,心裏百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