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了口氣，淡淡道：“要不你睡一會兒吧。”語氣裏有著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溫柔。
蘇素一愣，大樂，挪了個位置，向顧白馬緊緊地靠了過去：“顧同學，我可不可以靠著你睡，這樣可能會睡得香一點。”
她一邊說，一邊非常幸福地趴在了課桌上，兩隻大眼睛骨碌骨碌的，緊緊地盯著顧連城。
五分鍾……十分鍾……
那雙眼睛始終睜著，盯得對方毛骨悚然。
顧白馬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不快：“蘇素，你給我起來，繼續背誦課文！”
他一定是發了瘋了，這麼個女生，口口聲聲是他瘋狂的忠粉，他怎麼就會憐惜起她來？
果然，是錯覺。
其實蘇素同學這麼累也是有原因的。這幾天放學以後，學校進行思想品德小鍋灶教育。所謂的思想品德小鍋灶，就是給一些思想道德灰暗的同學單獨進行輔導。
自上次交流信件事件以後，蘇同學在教務主任的黑名單上名列前茅，並被教務主任指定在階梯教室的第一排聽課。
蘇素的同桌是一個彪悍的壯男，抖擻的肥肉像巨大的海綿一樣壓迫著蘇同學，他打起鼾來，簡直就像是夏雷。
“周獻息，不許走神。”教務主任啪啪地拍講台，眉頭皺成了一座山。
蘇素的眼神飄過巨大的海綿體，無語。
“我沒有走神。”一坨肉跳起，抖顫抖顫的，一邊抹口水一邊低頭看向蘇素，“我們剛才還討論來著！”
“討論什麼？”蘇素愕然，難道海綿體同學能用意念傳音？自己明明什麼也沒有聽到啊。
海綿體同學擠眉弄眼，示意蘇素：“我不是說嘛，學校為什麼不能通融通融，讓所有人都用自己的學習方式學習？非得都走顧連城那種模範生的道路？！”
對嘛，有她這樣膜拜模範生的，就有這種不屑傳統意義模範生的存在嘛。
崇拜了偶像不好，不崇拜的居然也要被找來上政治課。
“有人彙報，這學期以來，某些同學，好高騖遠。”教務主任持續鬱悶，語氣更加嚴厲，“蘇同學，你目前是不是在補習數學？”
蘇素神情呆滯，為什麼又是自己？
教務主任一昂頭，繼續道：“但是，有人彙報，你還參加了奧林匹克提高班！”
蘇同學點頭。這個補習是因為考試成績是單數，參加奧林匹克是因為可以多看幾眼顧偶像，這個難道有問題？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單位數成績，將我們年級組的奧林匹克分數拖下了多少！”
蘇同學憋氣再三，忍不住回嘴：“那個，要不，把學費退了，俺自動退出奧林匹克數學組。”
這怎麼行？學生主動要求學習被拒絕了，怎麼想都不對。
於是，教務主任大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零點零五秒的時間內，換上了和藹可親的笑容：“蘇同學，你的態度很好，很端正，要補習，也要進步。”
雖然他在笑，但蘇素仍然可以看出他嘴角的抽搐。
蘇素歎氣，心中感慨：教務主任同誌，你的臉真是強大，長長的一條，也能笑成大波斯菊，真乃是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