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愧疚,引起那場火災並不是我的本意,而是一個意外。”邦比沉思了許久才開口,一度讓肖恩以為又在醞釀什麼謊言。
“那個時候我和愛麗絲的父親都是拉克雷奇瘋人院的副院長,因為院長年事已高,自然而然的我們就成了競爭對手”
“後來有人說愛麗絲的父親和院長有‘關係’,院長已經私下決定了讓他做下一任院長。起初我還不信,直到這種話一傳十十傳百......”
“也怪我一時衝動。有一天晚上我去了愛麗絲的家,想找愛麗絲的父親理論這件事。”
“具體說了什麼我已記不清,隻記得後來我們發生了爭執......是我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蠟燭,火苗沾上木質地板以及窗簾,一瞬間便竄了起來......”
“我當時很害怕,隻想著離開,以至於我看到愛麗絲的父親摔倒了,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跑掉了。說真的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如果知道的話我一定會去扶他然後一起救火的。”邦比懊悔的雙手抱頭:“我沒想讓他死,也沒想連累他的家人。”
肖恩早就有過這種猜想,所以並不覺得驚訝,隻是在心裏還有一個疑問。
“可是你為什麼要我殺愛麗絲?為什麼不在治療的時候就下手......”
邦比苦笑了一聲,說:“你以為我是殺人狂魔麼?我不是。火災那天晚上我看到了當時還很小的愛麗絲,我不知道她能不能記住我的樣子,我隻知道她目睹了我打翻蠟燭的那一刻——我與她四目相對,這個場景我現在還記得。而這也藏在她的記憶深處,因為‘創傷後應激障礙’存在的原因她至今還未想起這一切,但是一旦想起她一定會來找我報仇的......”
“這些事情在愛麗絲離開瘋人院那天就在我的腦海裏炸開了。不過在此之前我為她安排的治療都是有效的,並不存在暗中加害一說。首先我是一名醫生,其次我之前說過我為她治療是出於愧疚。我覺得對不起愛麗絲,想讓她好起來,擺脫火災帶來的種種,後來我才意識到,她不可能真的擺脫了,殘缺的記憶和噩夢般的經曆注定了她暗黑的一麵。”
“你知道的,她不死我就會死,所以我才讓你......”邦比歎了一口氣:“人總是自私的。我覺得我為她做的已經很多了,接手她的治療耗費了我許多心血,還要不被發現破綻,其實我又何嚐不是每天活在內疚與自責之中呢?我累了,所以,就這樣吧。”
“就這樣?什麼意思。”肖恩站起來。“了解完事情我是不是該走了?邦比醫生?”肖恩已經對邦比沒有絲毫尊敬之情,雖然他不是故意的,但是肖恩還是把愛麗絲所受的一切痛苦全都歸結於邦比身上。
“隨你,我該說的都說完了。”邦比真的老了,無論從什麼方麵來說,他都不再是之前那個野心勃勃的男子了。
肖恩點點頭,一句話也不說,轉身離去了。
“該來的總會來的......”邦比咳嗽一聲,也站起來,從抽屜裏拿出一張車票:“也許能來得及......”
他要離開這裏。
和肖恩說了這些,雖然都是實話,但誰又能保證他不會和愛麗絲說呢?那個時候邦比的處境才是最危險的。
所以,隻有離開,離開這個地方,才不擔心愛麗絲會找來。
他為什麼這麼怕?因為心裏有鬼在作祟。邦比已經找人接管了拉克雷奇瘋人院,兩天後他將乘火車去另一個地方。
那個時候就什麼也不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