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愛麗絲經常會......呃,黑化麼?你知道我的意思......”
此時我們正坐在一家餐廳裏等待著服務生上甜品,這裏人不多,所以顯得格外安靜。
“我啊,其實不是黑化......”這要怎麼解釋呢?我現在一定看起來吞吞吐吐的。
“不是黑化?也許是我用詞不當。”
肖恩還在幫我打圓場,我啞然失笑道:“這還要從那場火災說起......”
我一五一十的把被送到拉克雷奇瘋人院之前的事情全都告訴了他。
“你說的黑化,其實是我內心的愧疚所編織的幻境造成的。因為我一直認為是自己害死了家人,弄砸了一切,卻無法補償......你可能不會懂那種絕望,加上我本身患有的妄想症,所以幻覺的出現我已經開始習慣了。”我沒有說出因為和他在一起讓我內疚加深,幻境已經衍變為隨時可能奪走我性命的惡魔的事情。
他擔心我,可我不想讓他擔心。
“那......幻境裏是什麼樣子的呢?一定很恐怖吧,不然你也不會......”肖恩咬著一隻吸管問到。
“其實......”
“請慢用。”突然出現的服務生打斷了我的話。
“啊啊,這家的甜點非常不錯的說!”肖恩接過服務生手裏的兩盤甜點,把其中一份推到我的麵前:“先嚐嚐吧。”
我看著眼前令人食欲大增的甜品,不禁想起了黑桃皇後。
她還會和獨眼茶壺一起喝下午茶麼?
我搖搖頭,用叉子輕輕叉起一塊甜點放進嘴裏。
“其實幻境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心中所想,因為人總能想起真正令自己害怕的事情。”我停頓了一下。“你可以理解為,一種惡性循環。”
肖恩半懵半懂的點了點頭,說:“我沒有經曆過這些,所以可能不太理解你說的......”
我微笑道:“沒關係,權當我沒有說過吧。”
他以為我又生氣了,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窘迫的樣子看起來很好笑。
“真的沒關係的。”我出聲安慰,心想能遇到這樣的肖恩真的是很幸運的一件事。
我一直覺得上天欠我許多,現在看來算是補回一點點了。
“那......你知道那場大火是怎麼發生的麼?”肖恩小心地問出口,生怕觸及我傷疤的樣子。
不過無所謂,已被無數次揭開的傷疤早就不會再痛了。我裝作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是我養的一隻貓打翻了蠟燭引起的火災,我把所有的錯歸結於自己身上,但是我又時常否定,總覺得凶手另有其人。第六感也好,夢境中的提示也罷,我想靠這些找到真正的凶手,可是海底撈針一般的線索又讓我覺得混亂,所以夜深的時候我還是認定就是我搞砸了一切......找不到真凶的話,內疚就會一直存在,日益加深,而這隻會讓我覺得自己無能,種種因素疊加在一起,我可能就......”我還是歎了一口氣,說這些真是很悲傷的一件事。
“如果能放下就好了,可是我真的放不下,忘不掉,每次想起都是那麼真實,就好像發生在昨天。”
肖恩沉默著,好像在想什麼事情。
“不必擔心我,肖恩,是我自己的問題,讓我自己來解決吧。”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聽天由命好像是最好的方法,然而我又不甘心......
我一次次的肯定自己,又一次次的否定,當絕望與希望重疊,妄想與現實交互,我還有多長之間能活在這亦真亦假的虛妄世界?
“繼續掙紮吧,愛麗絲。真相會浮出水麵的。”兔子先生在安慰我。
“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