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開始了,這下完蛋了,校花生氣了,英語要掛了!
英語認識我,我不認識它,英文字母組合像坨唱神曲、跳非洲舞的,擠眉弄眼地嘲笑我,突然一個紙條飛來!我心底一熱:哈哈,校花不僅夠義氣,而且豪氣衝雲天呢!
考試結束,大家昏頭昏腦,回宿舍發牢騷,我趁機火上澆油,站在上鋪大聲宣布:“介於校花鼎力相助,我必要拋頭顱、灑熱血,直到追上她為止!PS:此行動沒有萬一,沒有如果!”
我等待著雷鳴般的掌聲,卻收到異口同聲地踐踏:“做!夢!去!吧!”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研究校花,研究她的喜怒哀樂,研究她的吃喝拉撒,終於研究到她喜歡聽樸樹。
我借了“高利貸”,對張楚視而不見,一咬牙,買了樸樹所有專輯,用香噴噴的包裝紙打包,偷偷放校花抽屜。
附帶紙條一張:“樸樹說人如鴻毛,命若野草,無可救藥,卑賤又驕傲。我說愛如火藥,一碰就爆,不可小瞧,執著又美妙。”然後坐等好消息。
第二天,我桌上同樣放著一盤專輯,是張楚的。我的心狂跳不止:校花果然是校花,不僅禮尚往來,還懂情投意合!
隻是,校花隻看書本,隻看黑板,隻看窗外靜默的小鳥,隻看時光透過窗戶拉伸我們臉上的稚嫩,唯獨不看我。
我繼續研究校花,繼續研究她的喜怒哀樂,研究她的吃喝拉撒,終於花了10元錢打聽到:校花眼睛近視,想坐到前排。
好吧,這沒問題,我找前排姑娘商量,討價還價到唾沫星子噴滿麵,終於顫抖著手簽下合約:即日起,替姑娘打掃半學期教室,外加十袋話梅。為了最後的勝利,我哭成淚人,被逼成忍者神龜。
第二天,校花如願以償地坐到了前麵。看她如魚得水,我在後排高興得“敲鑼打鼓”:校花就是校花,她不要難過,她隻有快樂,她要永遠怒放如花。
放學後,我把替姑娘掃地的事兒忘到九霄雲外,走到半路才突然想起,隨後,又飛一般殺回學校。推開教室門,瞬間呆住—教室窗明幾淨,陽台花被澆了水……我感歎:這世界上,再沒有人比校花更有善心,更細心,更心中有我了,真他媽好!
隻是,為什麼教室裏沒有她的氣息?
我想繼續研究校花,研究她的一舉一動,研究她的吃喝拉撒……可沒有機會了,校花把我拎了出來。
第一次,覺得有人掏出我的心,在上麵練習毛筆字,癢得發麻。
校花說:“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裝作不屑一顧:“沒有原因!”
校花說:“以後不要了!”
我繼續裝:“停不下來!”
校花說:“你以為我也那個什麼你?”
我一如既往地裝:“天知地知!”
校花不耐煩地說:“以後不要再糾纏我了,好嗎?”
我繼續裝鎮定:“不行不行!”
校花瞪我一眼:“你真是無聊!”說完,校花轉身就走!
我終於不再淡定,我跑過去,流氓似的攔住她的路。
我故作趾高氣揚地說:“你是怕學校知道,還是怕我不夠真心?你說,說,說,說嘛,說嘛!”
校花氣憤地說:“讓開,你說的我聽不懂,也不想懂!”
我真生氣了:“你要是不懂,為什麼送CD給我?為什麼幫我打掃衛生?為什麼幫我遞答案?為什麼?”
校花用力推開我:“你真是無賴加扯謊狂,你說的我聽不懂,我也從沒做過!”
校花走了,風一般地離開了。我愣在原地,心被劃出傷,傷口被撒了鹽,失戀像風沙,突然封住我的眼睛。
餘下的日子,我像個死人,死氣沉沉,死乞白賴,死無葬身之地。要畢業了,校花就要走了,可我卻來不及告訴她“我一直很喜歡她”,連最後一封情書都來不及給她!最令我難過的是,明明校花也為我做了那麼多,可她為什麼不承認?她沒理由不承認!
但她承認不承認,我都得認了—這是一場獨角戲,我獨自整理劇情,獨自編撰台詞,獨自導,獨自演,獨自在心裏緩緩播映,最後獨自接受慘淡的票房,獨自畫上句號。
可是校花,我們的電影沒有結尾。
中學畢業後,時間飛梭般逝去。我們熬過大學,熬過迷茫的就業季,熬過人模狗樣的工作的艱難。一切喪失了熱情,心冰涼得可怕,這種冰涼讓我們無堅不摧,殺掉一個又一個對手,毫不留情。
2014年,QQ群中有人突然提議中學聚會。沒想到,說聚還真的聚了起來,各路人馬紛紛殺到,陌生中透著熟悉的麵孔一字排開,大家眼淚汪汪,隻是眼淚再也不容易掉下,也許是眼眶變得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