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再起,不多時間,許是張石任這邊果然手氣了得,竟是連連坐莊,將那一幹人麵前的角碼贏了個一幹二淨,就是莫辛與那相好的,幾場下來,也沒半個進的子兒,也是擰眉不語,一張冷臉。
唯有青紅,愈發嬌俏的黏在張石任身上,見著贏錢,不知有多歡喜,在那旁邊對張石任投懷送抱,百般殷勤。
邊上年長些的花娘,將牌一推,捏著所剩的兩個角碼,眼珠子轉了轉。
“要不咱換個地兒玩點素的如何?”
眾人聽她這麼說,也都停了停。
原來在這賭檔上,凡進門的客人,會將要玩的銀兩換成角碼,然後用於在檔上玩樂。隻是,那角碼兌換,自然有一筆小小費用,按著比例扣減。玩小的時候,倒也無傷大雅,但是兌換的額度大了起來時,卻也是一筆細賬可算。
此時,那花娘口中所說的“素”的玩法,莫辛與張石任這賭檔上的江湖,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便是不再兌換角碼,而是直接用現銀或者現物作為賭資。隻是,這種事情,身為賭檔的堂官,如何敢這般膽大,莫辛正要開口。卻不防那花娘是先想到了。
“你們兩個也不必推脫,自然不敢在這廳堂中壞了你們規矩。我們另尋一個雅間,房錢便由我們姐妹出了,二位小哥湊個角兒,橫豎與你們不相幹。房子外頭,隻叫人看了進出,這個時候,就我們說來,也不能呆得長久,耍一回就走了,並不礙著什麼。”
莫辛聽了這話,再加上他那相好的在一旁不停的唆使,倒也是閉口不言,隻是拿眼看著張石任。
張石任這人,卻也奇特,雖是身在賭檔,原本對錢糧這東西,倒是並不如何看重。甚而,賭檔的規矩,也好似若有若無,雖沒犯過,可也沒見他如何細謹,卻往往更在情義二字上麵較真。
他見著莫辛並不言語,心中早就不再抵觸,回頭時候,看著身旁那青紅的姑娘,軟玉溫香,隻把兩個濛濛大眼,楚楚看著他,心中早就塌了一半,綿綿呼呼,隻是不敢開口。
莫辛緊著眉頭,壓低了聲音對著張石任問道。
“午後時間,師姐可有指派?”
“倒也沒有。”
莫辛假意沉吟片刻。
“我倒是知道一處雅室,還用不著我等花錢,原是我的兩個相熟包了滿場在裏麵,隻消說一聲,進去找一空桌,玩上一時三刻,卻也不打緊。”
那花娘聽得如此,急急忙忙。
“正是莫小哥說的,難得這般,快請就去安排了的好。”
莫辛聞言卻是不動。
那花娘早就會意,複又轉過頭來,笑意盈盈。
“怎麼,這位小哥,便是我青紅妹妹,卻也留不得小哥一會兒。那點就不如小哥的意了?”
那青紅的女子,聽聞這話,愈發的麵皮潮紅,一身熱氣,默不著聲,隻將那滾燙身軀,朝著張石任緊緊的蹭過來。
張石任,一時腦中一熱,哪裏還有推脫做作的心思,嘴角噙了笑,便朝著莫辛點頭答應了。
不消一時,這四五人,便走出庭院,曲曲折折,取了小徑,往裏間幽靜處上來。
莫辛先是當頭,進了一處掛著“冰室”的雅閣裏。不一會,便再次站在門廊下麵,朝著人群招手。
進門的當口,莫辛隨手抽了四五個角碼,賞給侍立在門簷下的丫鬟,那小丫頭,卻也乖巧懂事,得了錢財,莫辛隻附在她耳邊細語數句。那丫鬟便掛著殷勤的微笑,朝著一眾恩客,欠身道了金安,自己去了。
冰室裏,隻坐了四個雅客。
莫辛便自發的為人介紹起來。先是那迎門坐在東麵上手的一位,正是一個肥頭大耳,身寬體胖的少年公子,遠遠望去,便十分的華貴而驕慢,活像一尊坐在紅塵裏,一邊蹙眉一邊嬉戲的佛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