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天峰,平日喧囂的校場格外地寂靜。沉厚的烏雲如鐵籠般蓋在長天峰上,聳立的山脈連綿不絕,長天門大殿殿前,一群弟子跪在門前,默然無語。懸掛在大殿上的有德二字的牌匾,也沒有平日燙金般的閃耀,仿佛蒙上了一層死灰。
有德殿內,掌門謙雲麵無表情看著下方跪下的人,那是他的大弟子程雪聖。一旁的是幾位分脈的脈主,各自的一旁茶幾上熱茶早已冰涼,幾位的目光隻在程雪聖上,性急的易月正想打破這份尷尬的寂靜,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吞了口口水,把自己要說的話又咽回到了肚子裏。
“掌門師兄,雪聖這回雖然犯了這個大錯,可是事出有因,而且也怪我……”其中唯一一個女性脈主若旭出言。
“哦?”謙雲目光從程雪聖身上收了回來,轉向若旭,平日祥和的掌門,此刻的眼色淡然,目光深邃地如碧譚之底。若旭被這麼看了一眼,心裏不由緊張,胸口悶痛,忍不住咳嗽了出來。
謙月歎了口氣,道“此事雖然與你多有牽涉,可是魔教中人是布局之人,若是雪聖能夠忍一時血勇,回山稟報,未必會出此大事,你也不會受此重傷,曉武也不會丟失。”
“弟子千錯萬錯,不該丟失本門佩劍,隻是弟子忍不住一時血勇,我若回山稟告,天溪村民絕無生還,弟子覺得弟子此事未曾做錯!請掌門責罰!”久跪在下方的程雪聖卻出言大喊道,字正腔圓。
謙月聽此,心中不由被牽涉出一番怒氣,一拂袖,轉身背對著他,看向天青宗祖師,無言,隻是眼睛盯在祖師腰間佩的曉武劍上。
“唉!”良久,謙月一聲歎息悠長而出,“你們退下吧,我想和雪聖說會話。”
“掌門師兄……”易月忍不住出口道。
謙月揮了揮手,示意出去。幾位脈主起身出了有德殿,出去看見一眾跪在有德殿前弟子,“都散了吧,掌門要同雪聖單獨相處一會。”易月擺手道。
“師傅,難道掌門真的不念及舊情,雪聖師兄真要……”一名弟子心急出口。
“這不是念不念舊情的事情,我宗成立數千年,還未出過如此大事,若是雪聖剛才示弱,掌門也許還能饒他不死,留在天青宗戴罪立功,可惜如今他表露絕不悔改,最好的結果就是稱為天青棄徒,最差就是……”易月言此,又歎了口氣,“都回去吧,掌門師兄自有定奪。”
眾人散去,各自脈主分別禦劍歸去,隻留下了若旭一人,她滿懷一眼看向有德殿,通過鏤窗,裏麵燈光搖曳,看不真切,深歎口氣,也禦劍去了。
“雪聖,我……”謙月打破了殿內的安靜。
“師傅不必再說,我也知道師傅的苦處,隻是,隻是讓弟子認所做隻是是錯的,是千難萬難!”程雪聖說道,“若我回山稟報,此刻還有何臉麵居於這有德殿內?”
謙月無言,默然。
程雪聖忽然起身,一掌擊碎一旁的木椅,“徒兒不會令師傅難做的。”程雪聖拿起一個碎木,便要向咽喉劃去,“住手!”謙月出手猶如迅雷,抓住了程雪聖割喉的手勢,隻是碎木已割破皮肉,血緩緩流了下來。
“你,回去吧,我好好想想再做定奪。”謙雲苦言勸道。
程雪聖不語,轉身走向門口,道:“師傅既然饒徒兒一死,那我便欠師傅一命,隻是,”兩聲噗呲,血液滴落在地上,在安靜的殿內,猶如驚雷。
謙雲看著他的最心愛的弟子,內心震動,“你,你何必如此?”
程雪聖不接話,道:“我現在已非天青宗長天峰門人,死活與長天峰無關,餘生也絕不用天青宗武功,天下再無我程雪聖此人!”說完扭頭奔出大殿,頭也不回,消失在山脈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