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整天,金鳳都很恍惚。然而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心不在焉,動作就慢了下來。現在,已經很夜深了,家裏人都已經睡去,她還獨自在灶房裏燒洗澡水。
她萬萬沒有想到,於勝利為了追求她而做出這樣愚昧無知的舉動來。她呆若木雞地盯著灶火,心裏千頭萬緒。她看得出來,於勝利是真的愛她,也難得有像於勝利對她那樣癡情的人,更何況,於勝利的家庭條件和身材樣貌也好。她羞羞地想,如果沒有董誌,也許她會嚐試著去接受於勝利的追求。她留戀去縣高中上學的時光,在那些情竇初開的日子裏,她坐在董誌的車後架座上,看著他的脊背嗅著他的汗味是那樣的幸福……如果董誌跟秋芬沒有婚約,她一定會嚐試著去跟董誌表白。現在,她聽屯裏人說秋芬家大人要跟董誌悔婚,以她的觀察也是這樣,她想等。董誌跟秋芬的婚姻已經有了分崩離析的動向,雖然愛是自私的,但她清楚做人的道德底線,她絕不能為了自己而再去添油加醋的稿破壞。相反,董誌跟秋芬都是她的知己朋友,她會盡量去撮合他們,為他們祈福……她也隻有等待。
不能跟心愛的人同眠共枕,這是人生最大的遺憾,但能夠朝夕相處這也算是對這份遺憾最大的補償了。卻沒有想到,她正當她暗自竊喜時,事情卻又突然發生變故。其實她何嚐不體會到於勝利心裏的苦,於勝利愛著她,就像她愛著董誌一樣,是那樣的深入骨髓。所不同的是,於勝利已經被愛情衝昏了頭腦而變得不擇手段,但她沒有。她為於勝利的舉動感動,但同時又為他感到悲哀,因為除開董誌之外她心裏已經容不下任何人了。她想現在是,以後也是,這輩子她隻愛董誌一個人。
突然聽見身後有腳步聲,扭頭看,是黃秋芬,金鳳做賊心虛一樣的有點驚慌失措。
金鳳裝著很生氣的樣子用手去打秋芬的屁股蹲:“不聲不響的想嚇死人?”
秋芬說:“這麼晚了還不過去,要關門了!”
金鳳說:“家裏有金貓?老急著關門!假若家裏有床我才懶得去跟你睡,見你秋雨哥我就煩!”
秋芬說:“生氣了?開玩笑說的還當真?你這麼晚都沒過去我擔心你才來的嘛!”
金鳳說:“發生了這樣的事,今天你去看董誌沒有?你該安慰他一下。”
秋芬說:“去他家挑水時人又太多,不好說。”
金鳳說:“要不,等我洗澡完了我們去看看?”
秋芬說:“……太夜深了吧,明天還要勞動。”
金鳳說:“過不了多少年你跟董誌就結婚了,要培養感情,我怎麼就覺得你們現在一點感情也沒有?”
秋芬無言以對……
第二天早上,金鳳母親何素素起得很早,她高興得刷牙時都哼起了歌。
她是昨天聽說來做民辦教師的是於勝利而不是董誌時開始眉開眼笑的。半月前於勝利來金窩屯時她就琢磨於勝利是否真是來看董誌的,現在於勝利又來做民辦教師,明眼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於勝利的目的實際上就是自己的女兒金鳳!於勝利為了追求金鳳卻甘願來深山裏做一名民辦教師,這就可見他愛金鳳到什麼程度。這真是他們劉家祖上積陰德了!於勝利家裏那麼有錢,有個當公社書記的叔叔,這金鳳就是老鼠掉進米缸了!等金鳳跟於勝利結婚以後,肯定不會呆在這山旮旯裏了,於勝利的叔叔一定會為他們在公社或者城裏謀工作,即便他們不去工作,去繼承於勝利母親的小吃店也好,聽說那小吃店一天就可以賺一百多塊!這樣,金鳳她爸就有錢去大醫院醫治風濕病了;小鳳跟金山的學習都跟金鳳那樣冒尖,就不愁學費問題了,日後可以上高中,再上大學,再……何素素都不敢往下想了。目前湊效最快的是,攀上這樣的親家,日後的地位就不同了,恐怕土皇帝何太祥都要對她歉讓三分,更不用說廖有米,更更不要說其他普通人家。還有金鳳她大伯,她讓隊裏給他記十二分,廖有米敢說不?說不就不用想繼續當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