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手帕1(1 / 3)

“我常常夢到,在蔚藍的天空下,你變成了天鵝,飛上高高的雲端,為我翩翩起舞……”

高考落榜生於勝利在信紙上這樣寫到。

不過想了一下,覺得還是不妥,於勝利隨即就把信紙搓成一團又丟進垃圾簍裏。看著滿滿一簍丟棄的信紙,他不由得埋怨自己的愚笨,上了三年高中,就連一句像樣的話也寫不出來。

於勝利這是要給一個名叫劉金鳳的女同學寫信。其實,他們不算是戀人,隻是於勝利一廂情願。劉金鳳隻上過半年多的高中,在這短暫的半年多裏,於勝利就已經深深迷戀上了她。但是從始至終,劉金鳳都沒有對他說過一句別致的話。

兩年多不見,也不知道金鳳怎麼樣了?於勝利突然有種想去看看劉金鳳的欲望。但他又覺得似乎有點荒唐,畢竟現在他們什麼都不是——就連一封信也沒有通過。冒然前去,別人會說他輕浮;不了解內情的人,也會說金鳳輕浮,這樣會毀了金鳳的名聲。

於勝利想,萬事開頭難,隻要寫出第一封有內涵又中劉金鳳心意的信那就好辦了。因為回憶起來,劉金鳳對自己也不是很反感,以他家庭的優勢,要跟劉金鳳走到一起,勝算還是蠻大的。這信怎麼寫,又不能開門見山,那樣會顯得太肉麻,這畢竟是第一封信;但又不能那麼平淡,太平淡了表達不出自己的心思……

於勝利想了半晌,再低頭時,就連自己也嚇了一跳: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寫滿了一整頁字,無論大字還是小字,全是“劉金鳳”。

院子裏突然響起腳步聲,由遠而近。於勝利心頭一驚,撩開窗簾,見是父親,趕緊把一簍的信紙用塑料袋裝起來塞進床底下。他剛剛完成這一動作,父親於果就走到他房裏來了。

父親進門就責備:“太陽都曬屁股了還蹲房裏?天天太陽老高才起床,不知道你媽的小吃店忙不過來?”

於勝利說:“還不到下班時間,你怎麼回來了?”

父親說:“鬧肚子,回家拿兩顆土黴素。你是決定複讀還是不複讀,好歹也回你二叔個話!你二叔這段時間隔三差五的打電話到我辦公室催問你怎樣打算,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他說!如果決定複讀,從現在開始就得早起床用工補習;決定不複讀了,就趕緊去找你二叔談談想幹什麼工作,看他能不能幫你開後門。現在後門不好開,得趁早!無論你怎樣打算,都得起早。每天多貪睡兩小時,一禮拜下來,就等於虛度了一天!

於勝利說:“囉唧吧嗦,比婆娘還婆娘!都說一百零八遍了,你不知道年輕人的睡眠時間要長一些的嗎!誰不想早起呀?”於勝利說完就趴到床下找拖鞋,兩瓣屁股高高的翹在外邊。

父親指著於勝利對著自己翹起的屁股說:“說誰婆娘?你再說一次?這三年高中白讀了,越讀素質越差!也不知道你們老師是怎麼教的。”

這時候,於勝利突然連放了三個老大的響屁,像是故意把努的。父親看著於勝利的屁股,哭笑不得。於勝利從床底下鑽出來,他的兩隻手各穿著一隻鞋子站在父親麵前,十八歲的大後生赤著腳也足足比父親高出一個頭來。

於勝利看著父親似笑似哭的臉說:“憨人笑屁……”他把手裏的鞋一放到地板上,兩隻腳就熟門熟路的鑽了進去,嘟噥說:“不是老師教導無方,你應該去考慮遺傳問題。其實你根本沒有必要對我說這說那的,你該感到高興才對,無論是道德教養還是文化素質,我比你年輕的時候強多了,這證明於家這條血脈正在向著良性進化。過不了三五代,或者是我兒子,或者是我孫子,就算閉著眼睛也能考上清華大學!”

父親這次是真生氣了,嘴唇哆嗦著:“道德素質不好,學習不好,你倒怪起我來了……你這個逆子!”說完就在門角順手抄起了掃帚。

於勝利一陣風的跑了出來,跑到門口,他又回頭說:“誰叫你不分青紅皂白的先怪我們老師呢?這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深。按我說,我學習不好,隻能怪遺傳問題;道德素質不好似乎就不是遺傳問題了,那是家教問題!”

父親氣得幾乎要打個踉蹌:“……逆子!”

從家屬院出來,於勝利想去母親開的私人小吃店幫母親洗洗碗,順便吃個早點。母親開的小吃店明明在南邊,但是站在家屬院門前這條貫穿縣城南北的清風街上,他卻猶豫了:往南走,不久就得經過父親工作的縣供銷社門前,他不願見到正在供銷社裏上班的梅子和那些婆姨們;往北走,那就得多繞了一大圈。

梅子是薑大嬸的女兒,去年薑大嬸得了癌症去世之後,正在待業的女兒梅子就替了她的班。梅子不但長得醜,小時候還因為頭部受過重傷而成了個“半桶水”。梅子的缺陷不僅僅是這些,於勝利認為,自從今年初夏開始,梅子還變得有點花癡。比如,家屬院裏某男人的褲襠忘記關了,梅子會偷看上老半天……

梅子追求於勝利是在半月前於勝利高考完畢之後。梅子的行為舉止一點也不檢點:盡管在眾目睽睽之下,盡管於勝利在極力躲閃,她依然經常性的捏上去挽住於勝利的胳膊一並走,就像螞蝗一樣的粘著,甩都甩不掉。別人覺得好笑,梅子就對笑她的人說,於勝利是她男朋友!說得跟真的一樣。

這樣一來,於勝利和梅子成為男女朋友的事就成了家屬院裏的爆炸性新聞,也是笑料。有些人相信,有些人不相信,都一並跟著起哄。更有人說,於勝利跟梅子是不匹配,於勝利肯定是看不上梅子,但無風不起浪,他們倆之間就是有那麼回事:於勝利不就想玩玩梅子唄!這是送到嘴邊來的肉,盡管不鮮那也是塊肉!除非於勝利不是男人。

於勝利十分苦惱,他討厭梅子躲著她還來不及,更甭說對她懷有非分之想碰她半根指頭,但是他們倆的是是非非,在家屬院裏卻又使人感到撲朔迷離。他感到自己比竇娥還冤。

於勝利痛苦的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往南抄近路,如果天天往北繞圈圈,那人腦也就成了豬腦。她梅子是半桶水,不要跟著她一起變成半桶水!澄清他跟梅子之間的事,那是遲早要麵臨的問題。老躲著不是辦法,該走的路還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