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少謙站在床邊,注視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子秀,端詳那露在小被子外的小臉蛋,蓮兒的話不覺在頭腦中閃過。
難道這孩子不是自己的骨肉?
景少謙帶著這個問題審視子秀,在這個孩子的身上景少謙找不到任何像自己的痕跡,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中疑團加重:難道真的不是自己的骨肉?景少謙研究著子秀粉嫩的小臉,疑心重重,又去看雲皎懷中的秋兒。實在看不出這兩個孩子哪裏像自己。
景少謙用陰霾的眼神看孩子,不像往日的慈愛,讓秋兒和子秀的兩個奶媽驚駭,驚慌失措地交換疑惑的眼神。
晴兒看出景少謙的異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察覺到景少謙的反常,雲皎將秋兒交回給奶媽,專注地觀察景少謙好一會兒,繃臉問:“怎麼,想起那個丫頭的話,心中有疑問啦?”
“胡說八道。我怎麼會相信那個丫頭的話。我隻是,隻是有些累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有休息過。”景少謙一口否定。
景少謙猛然清醒過來,早就知道蓮兒那丫頭居心叵測,極有可能是她惡意報複,故意要自己懷疑這兩個孩子。以雲皎的好強性格,要是自己提出懷疑,她肯定會離開,這個家也就支離破碎了。不行,沒有確切的證據,萬萬不能承認自己的懷疑。
為證明自己太累,景少謙用手揉搓額頭,並走出嬰兒室。走到庭院中,景少謙的頭腦裏不時回響著“給別人養小野種”的話,心煩意亂的他,信步向玉馨院外走去,要找個地方好好清醒一下。
雲皎將景少謙的舉止看在眼中。猜測是蓮兒臨死前的話烙在景少謙的頭腦中,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雲皎後悔莫及,當初不應該心軟,留蓮兒在府上,禍害自己的家庭。
“老爺,你今天晚上是否又有急事,不能住宿在家中?”雲皎看到景少謙舉步要離開,幽幽地問。
景少謙全身一震,雲皎所說的話,正是自己幾天前不回家的托詞,因為自己的逃避,差點讓秦望天詭計得逞。
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景少謙轉身望雲皎,她正失望地看自己,在這幾天中,過度的操勞和焦慮讓她憔悴了許多。景少謙折身回到雲皎身邊,深深地望向雲皎,用低啞的聲音說:“外麵的事再重要,都沒有家重要。我今天哪裏都不去,我們來商量一下,處理剩餘的事情。”
“你知道就好。”雲皎的聲音有些嗚咽。雲皎挽住景少謙的胳膊,望向他的眼睛中薄霧迷蒙。
景少謙俯視身邊這位柔弱的夫人。在淚光閃亮的明眸中,景少謙看到了她的憂慮、她的傷感。景少謙震撼了,身為一個叱吒風雲的人物,卻不能給心愛的女人安寧的生活,讓景少謙有種挫敗感。
景少謙攬住雲皎,兩個人一起回到房間。
五天不邁進這個房間,景少謙竟有種生疏的感覺。昨天夜晚四個孩子都在這裏過夜,今天一早雖說周媽已經收拾過了,房間裏仍遺留下景子政的一本書和小子軒的兩個小木偶。昨天夜晚一宿都不能休息,看到大床,景少謙重重地倒上去,充分放鬆身體。
“昨天夜晚,多虧了周公子,事情才有了轉機。夫人,我發現你在危急時刻,總會找周公子幫忙。”想起昨天夜晚的事,景少謙感歎著,後麵的話不自覺地變得酸溜溜的。夫人過去跟周神醫是一對有情人,那個周神醫念念不忘自己的夫人,到現在仍孤身一人。
雲皎惱怒地看躺在床上的彪形大漢,恨得牙癢癢的,看來有必要嚴肅對待這個家夥,讓他在體驗到自己的溫柔時,也讓他見識到自己的厲害,省得他對自己太不放在心上。
“老爺,你希望我在危急時刻隻會哭喪著臉等死?”雲皎冷笑,毫不留情地對景少謙叫嚷,“在危急的時刻,我最先想到的人是你。我是最先向你求救的。可是夫君你事務繁忙,顧不上我和孩子,沒辦法,我隻好退而求其次,請周公子幫忙了。”
景少謙躺不住了,坐起來吃驚地望雲皎:夫人找周神醫幫忙,是自己的罪過?
雲皎恨恨地看坐在床上瞠目結舌的家夥,決定再狠狠辣他一下,讓他記憶深刻一點。雲皎柳眉倒立,狠狠地瞪眼看跟前這個彪形大漢,憤怒地:“你還好意思責怪我找周公子幫忙!你明明知道蓮兒那丫頭跟盧夫人串通一氣,要算計我,你聽了她們的幾句話,就躲在外麵不回家。是聽了姑奶奶的話,才想到要回來看看的吧。棄家不顧,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還有臉來指責我!要不是我自己想辦法,現在我跟孩子早到陰曹地府去了!”
這一長串的控訴,聽得景少謙目瞪口呆、冷汗直冒,唯有愣愣地看雲皎憤怒地叫嚷。
雲皎看到景少謙的傻樣,是又生氣又可笑,湊近景少謙盯住他的麵孔吼叫:“對於我來說,生存是最重要的。我既然不能依靠你,我隻有依靠自己!依靠別人!”
自己要是不能成為夫人的依靠。夫人就會依靠別人(當然是周神醫)。
景少謙聽得十分惱火,夫人公然對自己宣稱以後可能會依靠別人,這對叱吒江湖的景爺來說,是種莫大的諷刺。景少謙要發作,又想不出要說什麼,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以後不要找周公子幫忙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還有心情管我的事?”雲皎嘲諷地看景少謙,“你自從聽了那丫頭臨死前說的話後,一直就魂不守舍地。我還以為,你懷疑那兩個孩子不是你的骨肉。要找我算賬。”
“誰說我相信那死丫頭的話?!我又不是傻子。”景少謙暴怒起來,打死都不承認心中懷疑那對孩子,“我要是懷疑這兩個孩子不是我的,我會饒得了你們兩個?”
雲皎深深地看景少謙:“你真的相信,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我相信。”景少謙毫不猶豫地回答。
景少謙希望自己能夠相信雲皎,願意相信雲皎。對於一個將身心都傾注地這個家的女人,在危急時刻要跟自己同生共死的女人,景少謙想不出有什麼理由來懷疑她對自己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