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步入中國民族器樂的瑰麗殿堂(1 / 1)

李西安

當歐洲古典音樂一統天下的形勢正在向新崛起的非歐音樂與歐洲古典音樂並存的新格局轉化的時候,中國音樂,無論是生機勃勃的新音樂還是曆史悠久的傳統音樂,都引起了國際樂壇的深切關注,並以其特有的魅力,在新的多元音樂文化格局中獨樹一幟。這裏麵,民族器樂又居於非常顯赫的位置。

多年來,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中國民族器樂能受到國人也受到世界各國人民的青睞呢?是因為它脫離了唱詞,更接近人們常說的那種“沒有國界的語言”嗎?還是因為它與世界各地早已無處不在的小提琴、鋼琴等形態迥異,而引起人們的新鮮感和好奇心呢?無疑,這些因素都是存在的。當我和華夏室內樂團一起去清華、北大向大學生普及民樂,或是去歐洲和北美巡回演出的時候,散場後觀眾總是把演員們圍得水泄不通,很多人搶著在古箏上親手撥幾下,也有人撫摸著泥土燒製的塤愛不釋手,反複問:“好學嗎?”還記得有一次一個黑人小夥子,一手拿著拍扳,一手拿著板鼓鍵,認認真真地模仿台上的演員,左一下,右一下……雖然這些鏡頭至令難以忘懷,但在觀眾們一次次的驚奇、一聲聲的讚歎中,我忽然悟出了一個道理:比新鮮、奇特,比超越語言障礙更深層的原因是民族樂器不僅僅是可以發出美妙聲音的工具,更是每個民族的獨特的文化載體,是每個民族自我表達他們與宇宙、與大自然、與他人對話的方式。

與完善於產業革命時氏,承載著工業文明信息的歐洲交響樂隊的樂器不同,產生於農耕時代並延續了數千年之久的每一件古老的中國樂器,都源於自然,取材於自然,體現著人與天地萬物的和諧一致。它的每一下彈挑、每一聲吟揉,都積澱著久遠的華夏文明,展現著獨具的風采和神韻。正像著名旅法作曲家陳其鋼發自肺腑的體會:二胡哪怕隻拉出一個音,就和小提琴不一樣,就自然而然地帶著它那種難以言傳的韻味。的確,就像吸取日月精華和大地滋潤的千年古樹必然留下密密麻麻的千層年輪一樣,每一件古老的中國樂器,以至每件樂器所奏出的每一個音,都積澱著上千年乃至數千年的文化信息,體現著中華民族所曆經的世事滄桑、喜怒哀樂。

從過去可以預見未來。中國民族器樂正因為傳統的深厚與久遠,當它和現代西方文化發生猛烈撞擊之後,必然煥發出前所未有的生命活力。從劉天華的二胡十大名曲到劉文金的《長城隨想》,從上世紀50年代彭修文的大型民族管弦樂隊到80年代譚盾民樂作品音樂會上推出的新型民族室內樂,一輩輩人的努力開創了中國民族器樂的新紀元,同時也開啟了一扇通向世界的大門。

作為胡琴演奏家和中央民族樂團領導的席強先生,多年來在繁忙的工作之餘,筆耕不輟,寫下了這本專著,我想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以他對民樂的執著和熱愛,期望能夠引導更多的年輕人和他一起,步入中國民族器樂這座神聖而瑰麗的音樂殿堂。

編者接:本文作者為著名音樂教育家、理論家,前中國音樂學院院長,中國音樂家協會書記處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