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三聲銅鍾響徹整個金銘城。城南的隆元寺有一五層約二十丈高的鍾樓,上有一口鎏金蒲牢大鍾。每逢國都有重大事項或是節慶典禮,都會撞響它以報時辰,響三聲則預示著寅時已到。
每年寧國皇帝的壽辰稱為萬壽節,固有的活動武有兵部主持的“演武會”。寧國上下在籍官員,不論六殿六部或地方各軍,隻要年紀在弱冠以下皆可報名參加演武會。這對“四戰之地”的寧國來說,是檢驗年輕將才的大好舞台,勝者往往會加官進爵,一步登天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每年報名者絡繹不絕。但是這場演武因為各殿各部紛爭,明爭暗鬥,曆年出現死傷也不計其數,
而另外一項與之相對應的便是禮部主持的“百家經筵”,以儒釋道墨法名為首,與會者有諸多百家名宿,開壇講演,縱論古今。但實際上也是百家暗中較勁,希望借此機會發揚本派。這兩件都是每年寧國士族名流之大事,甚至常常有各國名流一同參與盛會。由其今年恰逢寧國少帝二八壽辰,正是親政的年紀,親政大典也邀請了十國百家七君及各界名流人士,可謂是舉世盛典。
今日正是演武會開場第一日。寅時剛至,東方才微微泛起魚肚白,司徒義早已換上了一身武裝。他身著淡青色前後開衫,胸前後背開衫處均有鎖子甲連成,一雙白色長靴上繡有楊樹圖樣,虎紋絲帶紮起長發,顯得英姿挺拔。手提之劍比之前與韓千秋過招時略短,約莫三尺長的短劍,此劍喚做“雅殤”。
他剛一出院門,便看見梁國維雙手交叉於胸前,歪著身子靠在街角。司徒義趕忙上前,微笑說道:“還是二哥有心,一大早變來為我送行……咦?你這一身酒氣,昨晚又去楚嫣姑娘那?”
“啊,今日我不用當班,這不是剛從醉月樓出來,正好就到你這來了,今日比武預賽選拔,祝你旗開得勝啊。”梁國維打著哈欠說道。
兩人一道前行,且說且笑,司徒義說道:“哎,想不到我英雄如二哥一般也難過美人關啊,我看你恨不得就住在楚嫣姑娘的溫柔鄉裏。”
梁國維談及此事臉上居然少有的泛起了紅暈說道:“都說易得千金寶,難遇有請人啊,你小子還不是對憐月公主一往情深。還有前幾天寄住你家的那個王英小兄弟,不對,應該叫小姑娘,我看她對你好像有點意思。”
“真是瞞不住二哥的慧眼,讓你見笑了,她隻是我之好友而已,這不已經與她的長輩離開了嗎?”司徒義抿了抿鼻子說道。
國維一臉狐疑的說道:“韓千秋是她的長輩嗎?看來這姑娘來頭也不小啊。能和大名鼎鼎的北域劍邪攀上關係。”
司徒義頗為詫異:“二哥知道當日的情況嗎?我好像沒有提及此事啊。”
“我那天先是在玄武門撞見了空覺聞聲,我跟在他身後,他身法實在太快我沒能跟上他。但是聽說在瑞景街有打鬥的動靜,已經轟動了全城,我便趕去看。沒想到正是你的府上,我去時外圍早已被西殿東殿還有鎮濤府的人團團圍住,隻在外圍看見韓千秋帶走了王姑娘。本來想到你府上看個究竟,卻也被東殿的人攔下,看你沒有大礙,君禮又一臉凝重,我猜想這裏麵也許與你殿內機密有關,便也不在過多追問。還有那個空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不止武功蓋世,行為詭秘,而且居然讓西殿之人俯首帖耳,真是不可思議,何曾聽說西殿之人對誰如此畢恭畢敬的。“梁國維一臉嚴肅的說著,看著司徒義眼神有些飄忽,接著說道:”為何你會惹上這樣的高人?小義……你可別是做著什麼錯事啊。”梁國維一臉嚴肅的說。
司徒義沒想到他心思如此縝密,不由得有了一絲憂慮,轉眼一想說道:“請二哥放心吧,一場誤會而已。二哥去鎮守玄武門真是屈才了啊,以二哥之才,應該入我東殿出更多的力才是啊。”
國維搖了搖頭說道:“我天性不適合那些行詭秘之事,為天子守國門,一樣可以恪盡職守,以忠聖君。”
“哈,二哥果然是熱血忠義之人。”
司徒義沉默了一會接著說:“若是有一天忠義不能兩全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梁國維臉色微微一變說道。
司徒義微笑著說道:“我是說假如啊,如果是……楚嫣姑娘與我大寧國有害呢?二哥你別生氣,算我口無遮攔。”
“我會殺了她,”梁國維沉著臉惡狠狠的說道:“然後再自我了斷。”
兩人頓時停下了腳步,四目相接兩下無言,司徒義微微張著嘴唇,梁國維則目露精光。此刻朝陽的金輝慢慢爬上兩人的臉龐,一陣颯颯晨風帶著微涼的寒意吹來,擺動著兩人的發梢。片刻無言,二人便繼續往城東兵部演武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