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死!”一把打過她的手,“看看,是不是爺爺?”我指著那個矮小的身影激動道。“唔?”狐疑的她隨著我指的方向望去,“你瘋了……”轉過頭的第一句話“沒了眼鏡到哪都亂認爺爺啊!”
“真的很像爺爺”我喃喃道。
記憶中的爺爺總是白色卻已泛了黃的襯衫遮住大腿,灰色的麻褲蓬鬆而寬大,青灰色的布鞋總帶有民國時期的味道。他不是曆史老師,隻是一個比袁隆平還黝黑的農民。閑靜少言不多才而多藝。記得當時他渾濁發黃的眼睛在我離開時所發出的暗淡和期望。
我希望那個是爺爺而又不是爺爺。
趁著我發呆的空兒,以文一把將我拉過去,有些憤怒地嚷嚷道“走,看“爺爺”去!”
他不是爺爺,可是真的好像,近距離的觀望著那個老人,他不是爺爺的事實讓我一絲失落一絲慰藉。
爺爺是個執拗的老頭兒,他永遠不會柔弱,要強的他從不會輕易展現自己的脆弱。而這是個衰弱的老人,希望自己的悲慘境況可以得到大家的憐憫的幫助。每每在路上看到諸如此類的人透過厚厚鏡片,冒出的是冷冷的白光和厭惡,總會認為他們太做作太虛偽……而現在,心好似微妙的裂開一道痕跡,憐憫、關心通通從縫隙中冒出來,而心裏沒有感到絲毫的空虛……
老人的手已經皸裂——不,是經曆了無數個冬季皸裂的傷口,汙垢藏匿其中很久很久,臉上找不出一絲肉,隻有幹巴巴的一張皮劃滿了數不盡的皺紋,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裂開似的,唇下僅剩的幾顆黃牙隨著身體的擺動也要隨時倒塌一般,這是一張飽經風霜的麵孔……
驀然發現自己像個傻子一樣站在一個老乞丐的麵前許久,粗糙幹瘦的收上爬滿了一道道蚯蚓似的血管,手中的鐵缸被鏽蝕的失去原有的光澤,零零星星的幾個硬幣沉睡在底部。我衝忙低下頭,逃避這不知該怎麼接受的眼神“以文,那一些錢給他吧!”在她驚奇和疑惑中我陪匆忙跑掉,不——逃掉。
(三)
“爺爺,你會堆雪人嗎?”
“爺爺,這花上有刺啊!”
“爺爺,這狗尾巴草是怎麼樣變成小貓的啊?”
“爺爺……”
“爺爺……”
眼前本已模糊的畫麵愈加模糊,一道冰涼的淚痕緩緩滑過臉際,記憶中的畫麵,光影掠動像放電影般放映在腦海中。
好久沒有這樣流淚了,任憑那任性的淚水肆虐的打著圈兒,滑落……不用擔心沾濕了鏡片。
“姐”一文從後麵追了上來,我趕緊擦幹淚水,“怎麼了啦!叫什麼啊!”故作輕鬆的問。
“你今天怎麼大發善心哦?”酸酸的“人家囊中羞澀的好不好啊!”
“本小姐”
“什麼?”迫不及待的。
“高興!”我從牙縫裏狠狠擠出這兩個字,大步向前走去。“看吧、沒有眼鏡我照樣可以大步向前!”想要岔開話題。
“姐,我們哪天去爺爺那吧。”不知道她是沒聽到我岔開話題的話還是裝作沒聽到。
“你想去嗎?”
“你不想去嗎?”
停下腳步,”要不然,這周末就去。”
“我們倆一起去。”
“嗯。”
此時大街上的喧鬧聲似乎很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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