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嚇永遠是最好用的審問方式，害怕能讓人自亂陣腳。如果一人真的是在說謊，那麼一經恐嚇就容易出現邏輯紊亂。隻要邏輯上有了漏洞，那警察就能揪出他話裏的矛盾。這樣一來，距離逼出真相也就不遠了。
“但我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你偏偏又不相信！”李洛叫喊著。他現如今隻能靠聲音去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王警官皺著眉頭，眼前的小子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固執。
這時，另一聲喊叫從門外傳來。李洛透過窗戶去看——是林婉清的父親，他正情緒激動地和自己的母親爭吵。
“我的兒子不會殺人！”母親帶著哭腔喊著。
“不是你兒子還會是誰！你去看看監控，那就是你兒子幹的！我女兒死了，我要你們抵命！”
李洛透過玻璃窗看到自己媽媽的眼睛，她的眼神裏無助、慌張、擔心、焦急……父親遲遲沒有出現，她隻能獨自麵對這一切。李洛心疼媽媽，忍不住開始埋怨起爸爸。
為什麼、為什麼你還不來？難道我和媽媽真的都沒有研究重要嗎？
他心裏一寒，往後退了兩步，呆呆地坐回到了椅子上。
他伸手搓著自己的臉，怎麼也想不通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如果警察始終無法相信他的話，那麼他就有可能真的變成了凶手。自己原本是抱著做好事的心理才送林婉清回家的，沒想到如今竟落得如此諷刺的下場。
父親至今沒有出麵……他莫非是覺得自己給他丟臉了嗎？這樣想著，他覺得心裏委屈極了。
沉默了許久以後，他開口問道：“你們是想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王警官看了他一眼。
“要把我像犯人一樣地拘留起來嗎？”李洛苦笑著。
“不會，”王警官語氣冰冷地說，“沒有十足的證據我們無法拘留你。”
嗬，是嗎？但是外麵的人都幾乎認定我是嫌犯了吧！他餘光瞟了一眼窗外，包括楊澍在內的所有人看他的眼睛裏都多了一絲恐懼。
如果父親在的話，他會相信自己嗎？李洛低下頭，眼眶開始微微發紅。隨後，他顫抖著嘴唇說：“我現在可以先回家嗎？”
他不要回寢室，他想回家自己靜一靜。
王警官注視著他，沉默了一會兒。雖然李洛的嫌疑的確很大，但他畢竟沒有確實的證據。案件還需要進一步調查，起碼要等驗屍結果出來以後才能確定李洛到底是用什麼手段殺害了死者。
反正一個孩子也逃不到哪去，不如今天就先到這裏吧！這樣想著，他點了點頭：“可以。”
李洛於是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開門走出了房間。
林婉清的父親見了上來想要拽住他，他一把甩開了林父的手。林父又追上去，想要打他，被邊上的警察攔了下來。林父在身後不停地罵他、吼他，那聲音聽起來又憤怒又悲傷。
李洛默默地挽著媽媽，低著頭走出了警察局。
“李洛——李洛——”
楊澍在後麵追著他。李洛沒有理會他的叫喚，把手插進衣兜，越走越快。
“小洛！小洛！慢一點。”母親在邊上說。
李洛一邊啜泣一邊繼續走，完全不聽從母親說的話。
“李洛！李洛你等等！——”楊澍喘著粗氣跑上來搭住了他的肩膀。
“幹嘛！”李洛猛地回頭甩開了他的手，帶著哭腔喊道：“別碰我！”
“你……是怎麼了啊？”楊澍有點被他嚇到了，“我知道你是不會殺人的。”他說。
“得了吧！”李洛大喊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們都認為是我幹的，你們騙不了我，你們的臉上寫得清清楚楚！”
說著說著，他變得有些歇斯底裏起來：“連你也不相信我！就算是你也不相信我！”
“我沒有不相信你！”楊澍雙手抓住他的肩膀，語氣堅定地說。
“別人你可以懷疑，但你怎麼能懷疑我呢！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是什麼為人我會不清楚嗎？李洛，你先冷靜下來！”
看著楊澍堅定的眼神，李洛慢慢穩下了情緒。也許不是楊澍不信任自己，而是自己不夠信任楊澍吧！這樣想著，他再次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