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村來客(1 / 2)

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山村的生活,可謂悠然閑適。村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歇,自給自足。

沒有機器的轟鳴,沒有商賈的雜鬧。

平常日裏,男人們邀約護田開山打柴,女人們紮堆縫補洗織煮蒸。唯有趕上了農忙跟紅白大事,靜謐的村寨才會短暫地蘇活一陣子。

大荒溝,那年頭為數不少的生產隊之一,遠離塵囂,幾近與世隔絕,距離其最近的公社都有三十餘裏山間小路。

時值農曆三月,天漸暖,花當開,正是農忙播種時。沉睡了數月的山溝,終於迎來了開年後的第一次熱火朝天。

村口那連成一片階梯的田間地裏,鋤頭聲、歇氣打嗨聲、笑罵聲、趕牛驅馬聲、山歌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此起彼伏,連綿不斷。各種看似雜亂無章的音符交織到一起,卻又恰好融彙出一曲歡快洋溢的樂章。

“啊…嘿!”揮鋤鼓勁聲。

“劉婆娘,那麼賣力挖,晚上咋可服侍你男人哦?哈哈哈…”胡媳婦調侃。

“你這胡媳婦兒!瞎想啥?嘴上功夫那麼好,有本事你就停下來看我們忙!”劉婆娘反唇相譏。

“三月好春光啊…犁頭肩上扛!(喲嘿!)牛兒養得壯啊…正好趕農忙!(哞!忙!)牛兒呢…莫亂望!拉錯犁溝不像樣!”犁地的山歌。

“……”

大好春光,就在這歡喜的氛圍中,幸福無憂地靜靜流淌。

然而在將近午時,村口小道上的轉角處,驀地走出來一位道士。這突兀的變故,驚得那原本流暢的樂章戛然而止!

而正忙碌著收尾,準備回家吃午飯的村民們,一時不約而同地停下動作,齊刷刷地看向來人,隻見道人:素灰道袍,鶴發童顏,一臉和煦溫暖的笑容更彰顯出慈眉善目。

眾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誰也不敢冒然出聲,但幾十雙眼睛中都流露出同同樣的疑問:這道士是誰?他去誰家?

就在大家都驚疑不定之際,沉默半響的僵局終究被大咧咧的胡媳婦兒給無意打破:“老劉,這道士是你家請來辦事的?”

胡媳婦兒半開玩笑地調侃起旁邊的劉婆娘,可她嗓門天生大,故意壓低的聲音都傳開了半裏地,使得劉婆娘一個尷尬之餘,趕緊不悅地出聲怒斥:

“你這胡媳婦兒!要死的嗓門兒恁個大!人家道長可能是到山梁隔壁賀家溝去,一時走錯路而已。”

邊說,劉婆娘邊給胡媳婦兒焦急地擠眉弄眼,示意她不要亂開腔,生怕她將道士給得罪到了,惹上難纏的麻煩事。

要知道,在那兒年頭,缺少文化跟見識的鄉下人敢跟書記對著打罵,也不敢跟木匠、磚工、道士、和尚這些所謂的藝人為難。

究其原因,不過是代代都流傳著這些藝人都會整蠱弄人的旁門左道,輕則讓其家裏雞犬不寧,重則讓其輩輩受詛倒黴。

不過經這小插曲一引,挨得近的村民們都擠成小堆,在私下小聲議論開來。多處的嘰嘰咕咕頓時響起,湊到一起又忽然顯得熱鬧起來。

素袍道人卻對此視而不見一般,依舊含笑著信步而來。待到了最近處,他甚至主動地開了話腔:“老鄉們,貧道從白鶴觀而來,道號秋雨。”

眾人一聽道人來自白鶴觀,瞬間一片嘩然,唏噓驚歎不定!

至於原因,很簡單!因為這白鶴觀,可謂是遠近聞名、名聲遠播。一是每年的農曆二月二,龍抬頭日,方圓數裏的人都會趕去那裏參加一年一度的祈福盛會;二是在這片土地上,祖祖輩輩一直都流傳著白鶴觀的神奇傳說。

據說在若幹年前,此地山高水靈,生氣充盈。而直到有一天,潛藏在深山之中的一隻蛟龍修煉有成,為了入海成龍,蛟龍呼風喚雨,半日功夫便使得此地洪澇大起,化作一片汪洋。

蛟龍囂張橫行,沿途所過,山洪隨之暴漲,造成一路的生靈塗炭。

當其途經白水河時,依然跋扈,惹得同樣隱居於此的白鶴道人怒而出手,翻手間就將它製服。待得洪澇退盡,一條更加寬闊的新白水河形成,風水格局因此發生了改變。

白鶴道人念其修行不易,又因寬闊的新白水河能夠造福後代,所以他並未對惡蛟痛下殺手。他精心勘查過新的風水地貌,這才在新形成的白水河邊選擇了一座山頭,就地起了一座鎮龍塔,將蛟龍做為地眼,封鎮於塔下。

布置好一個臥龍望野的風水格局,但是,為了以保萬一,白鶴道人又以鎮龍塔為中心,修建了白鶴道觀,傳下真法道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