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是什麼時候停止的,馮仁亮不知道,隻知道冰冷的雨水把迷迷糊糊的他淋濕後喚醒了自己,他這才開始逐漸感到渾身在疼。試著動了動頭,待視線慢慢清晰頭腦清醒起來,他看見了,這輩子最令人驚恐而慘烈的一幕。
每每回憶到此,他都會心悸的全身一顫,心髒仿佛被鈍器狠狠擊打了一下,呼吸和脈搏有那麼一刻驟然停頓,心裏會不由自主發出痛苦尖利的嚎叫:“不······,混蛋不該是這樣!”腦海自動關閉了回放。
那一幕,他真希望自己從來沒看見過。
人世間從生與死的角度來說,其實是公平的。離開了人世,也就失去了擁有過以及想擁有還沒來得及擁有的一切一切,不論它是美好的還是醜陋的,那都不再重要。就此已經徹底放下,生命又何來痛苦煎熬。
而生者,不管你是身無分文亦或是富可敵國,都將要在接下來活著的歲月裏,為了追逐欲望滿足,或者是逃避責任和現實,去承受人生無可回避的哀傷、痛苦,繼續著掙紮與煎熬。
此時此刻的馮仁亮,也會希望自己是那個永遠醒不過來的人。那樣,也許就可以徹底的擺脫現在的苦困。
不過,對於一個貪婪偽善的人來說,這注定隻是他恐懼時,虛妄的想法。在他真實的內心裏,有的卻是對僥幸生還的暗自慶幸。除了麵對警察,現實逼迫他不得不考慮,如何麵對自己家庭、小唐的親人等等來自社會各個層麵對他的拷問。
遠在長沙的杜偉不可能也沒興趣,了解此時馮仁亮的內心。他自己要麵對的,首先是讓他頭疼的阿婷。
左岸之春小區裏,有一棟麵南朝北高3層現代風格建築,下麵兩層由高大落地窗和巨型圓弧玻璃穹頂裝飾的是小區會所。在一樓大廳一個隱蔽的角落,有一部觀光電梯直通三樓,就是弘泰富邦公司的辦公地。
杜偉的辦公室在3樓T型通道東邊的盡頭,和西邊徐總的房間,剛好處於通道兩頭,一頭一尾遙遙相望。昨天酒桌上徐總告訴他,已經安排人打掃幹淨了,今天一早他特意先過來認認門。
有行政部的幫他打開門,杜偉進去發現,他的房間和徐總的一樣居然也是個套間。外屋比較小,簡單的放置了一套辦公桌椅、電腦以及鐵皮文件櫃。
再進到裏屋,寬敞明亮,一下開闊起來,裏麵除了放置著一套深咖啡色實木大班台和寬大舒適的真皮座椅外,還配備了一套嶄新的仿紅木沙發茶幾和褐色實木落地書櫃。
杜偉記起徐總和馬總的辦公室裏,接待客人的沙發都配備的真皮,比起他這間的老式仿紅木沙發可要豪氣多了。不過他不在意,又不是自己家,好不好看舒不舒服沒那麼重要。在大班椅上搖晃了一陣,感受著第一次有個獨立辦公室的愜意,杜偉真感覺不錯。
不足的就是帶的兵太少,目前隻有阿婷這麼一個,還是個不好惹的刺頭兵。今天早晨起來就不見她蹤影,杜偉猜想她應該是去了售樓部。辦公室裏沒人打攪,這會不妨打電話把她叫過來談談話也好。
瘋子的電話,讓杜偉回憶起很多事,也聯想起自己和阿婷。是啊,自己可不能像瘋子那樣對待下屬,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好好溝通也許能改變阿婷對自己的態度。當然,他心裏提醒自己,也就是在工作時間希望做到和平相處,為了自身安全,下了班還是不要太過接近為妙。
不過,阿婷倒不是這麼想的。起個大早來到售樓部無聊的待了一個小時,才接到杜偉叫她去辦公室的電話,何況她沒去過那兒,不能不讓她懷疑杜偉的居心。一旁的陳芬知道了,馬上叫了個售樓員要給她帶路,不過被她謝絕了,她隻問清楚了地點,就獨自找了過去。她心裏始終認為,自己不是個需要人隨時照顧的寶寶,這點小事還難不倒她。
“你來了。外麵是你的辦公室,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嗎。有的話我叫他們給你準備。”
阿婷出現在杜偉的辦公室門口時,杜偉眼前一亮——寶藍色西服領收腰上裝,黑色小腳西褲,裏麵白色荷葉邊真絲襯衣,脖子隨意的紮著一條藍白雙色鑲嵌亮金色條紋絲巾,5吋高跟鞋使她的身型更顯挺拔多姿,整個人瀟灑幹練中又透漏出些許小女孩的柔美與俏皮。美女當前,杜偉的語調也隨著好心情和緩溫婉。
“謝謝。除了一個向導,我想現在沒什麼需要的。倒是杜經理你有什麼需要的話,我可以代勞通知他們準備。哦,對了,另外,還請杜經理先解釋下,他們都是誰?不要像這間辦公室一樣,到剛才10分鍾前,我像個傻瓜一樣還不知道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