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同一天空下(1 / 2)

一夜之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改變很多人。當然,並不是人真的改變了,而是人的命運被改變了。

杜偉就是在十二年前一夜之間,或者準確的說,是那夜之後,人生軌跡被逼著改變了。對,沒錯,就是被趕鴨子上架,被逼無奈。

那一夜真實的情況,他現在已經記不得具體的細節,或者說,根本就無需記得。因為可以肯定那晚,他除了睡覺,就是玩鬥地主遊戲。

至於說先後順序,也許是先玩再睡;也許是剛好相反;也許是睡著了,還在夢裏玩。別的,就什麼事也沒幹了,和他以往經曆過的夜晚沒有區別。

那會,對一個才27歲就頹廢得相當於在混吃等死,可移動、活體、蝸居生物來說,在網上鬥地主是他唯一的,興趣盎然樂此不疲愛幹的事。

那是周末的最後一天,杜偉睡到自然醒也沒起床。他在床上擺弄筆記本玩鬥地主,直到肚子餓的咕嚕咕嚕響了,才不情不願的爬下床。已經是午後3點,室外陽光明媚,秋高氣爽。不過,再好的景色都與杜偉無關,周末兩天他一如往常做了宅男。

慢條斯理的刷牙衝涼後,他打開熏得黑乎乎的液化氣灶,一邊煮麵一邊繼續鬥地主。前一天杜偉老媽從千裏之外的老家給他打來電話,倆人互致問候,猶如兩國使臣進行了友好簡短例行公事般的交談。這也算是2天裏杜偉唯一和外界發生的接觸,其餘時間他就像是活在另外一個世界——昏天黑地的玩網絡鬥地主攢積分。

就在廣州的杜偉煮麵的同一時間,長沙的陳芬看見那個叫張總的書商大搖大擺走進了售樓部。

張總是來找馮仁亮的,陳芬於是開始打馮仁亮的手機。打了幾次始終無人接聽。張總不想就這麼幹耗著,晚上他做東設了個重要的飯局,還有些事情需要去忙活準備,雖然知道了馮仁亮不在長沙,但不差這一天兩天的,關係不大。和陳芬交代了第二天上午再來找馮仁亮的口信後,他立馬離開了。

早在過完國慶馮仁亮就告訴老婆阿霞,他又要出差去HN。而公司裏隻有杜偉知道,自己的上司瘋子(杜偉私下給馮仁亮起的外號)隨後其實一直在廣州。

國慶假期結束後第一天,瘋子在公司出現過。那次瘋子私下跟杜偉說自己要處理些家事,又不方便請假,拜托他幫忙注意公司裏的動態,有什麼風吹草動就趕緊通知他。臨走還破天荒悄悄塞給杜偉一個利是封。

杜偉假意推讓了一番,心裏卻明白,這就是封口費加臥底勞務費,不拿白不拿。杜偉後來偷偷去洗手間數了數——50元港幣。至少比春節給的隻裝了5元的利是封要多。杜偉暗暗啐了口,心裏罵了句小氣鬼,把港幣塞進了錢包,隨手把空紅包扔進了垃圾桶。

馮仁亮這兩天倒是真不在廣州。周六一早他開著新買的車去了大亞灣遊玩。

一路上同車伴行的小唐妹妹,就像新鮮出爐甜膩酥軟的葡式蛋撻,如果不是開著車,他恨不得每看一眼都咬上一口。好不容易一路煎熬,到了海邊酒店房間裏,小唐在嬉笑尖叫著,泥鰍樣滑脫了他的攔阻衝進浴室去了。當浴室裏滴答的水聲和著小唐嫩生生懶洋洋的歌聲響起時,馮仁亮推開了浴室的門闖了進去。

第二天中午,餓壞了的馮仁亮和小唐才出門去吃了頓飯。從海邊閑逛一圈優哉遊哉回到酒店房間後,馮仁亮看到遺忘在房間的手機上有幾個未接電話。回撥到售樓部,陳芬複述了張總留下的口信,特別是張總強調的有重要事情商量這句。

這讓原本計劃明天回廣州的馮仁亮猶疑起來。對張總的話他將信將疑——是他故弄玄虛也罷還是真有其事也罷,在公司始終沒有個明確態度的情勢下,和張總的合作就隻能是鏡花水月。如此,那他赴約的必要性也就不大了,但不去勢必會得罪張總,去與不去的確是有點左右為難。

當然,小唐妹妹也是他不願上去的一個因素。經過一天一夜的不停瘋狂,她豐滿柔軟的身體,和銷魂蝕骨的媚態實在讓他流連。這可是他好不容易到手的新鮮獵物,據她自己說結婚才1年多,就這麼放走了,下回不定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再約出來,有點對不起自己花在她身上的那些錢。

同時,床上的小唐精力旺盛,富有彈性和柔韌性的軀殼裏,每次那股子好像永遠不滿足的拚命索取勁頭,都會讓他不由自主拚到筋疲力盡。

不管承不承認,畢竟自己不再年輕。也罷,來日方長,何必為了下半身隻爭朝夕,而玩殘了自己。

飛快思考後他決定,先趕回廣州把小唐放下再連夜北上長沙。這次摸摸張總的底牌也好,最好是能把這個僵死的案子盤活,也好跟公司有個交代,何況到時自己的績效提成也不少。一想到錢,他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

這一天,不管是惠州,長沙還是廣州,都是陽光普照,街上熙熙攘攘,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星期天而已。有如一個月前寬廣的太平洋,靜穆,安詳,波瀾不驚。但在那海麵下,卻是你想象不到的暗潮湧動。而有時候,影響了很多人命運的事情,就往往起始於人視線之外自然界的一次偶然發生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