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小時候,感覺生活就像一隻寵物狗,搖著尾巴,吐著舌頭,屁顛兒屁顛兒地跟在我後麵,活蹦亂跳,不亦樂乎。
而現在,我的生活仿佛是一隻患了犬病的瘋狗,整天玩了命似的追著我跑,力不可支的我早已累得氣喘籲籲,它卻從未打算放過我……
第一章
1、
大學生的命運就像手機,依稀記得手機剛剛進入人們視野的那幾年,誰的上衣口袋若是有個手機躺在裏麵,不管是諾基亞、摩托羅拉還是愛立信,那身份絕對稱得上是活大爺了。可如今,手機遍地都是,小學生都有,而且還有即時定位功能。同款手機,去年1000元,今年不用800就能買下。手機在貶值,大學生也是如此。
專科生的命運就像傳呼機,早他媽沒人用了,白給誰誰都不要。
不幸的是,同樣念了十年的書,交了一樣的學費與書費,我卻隻熬成了一部傳呼機。
幾年的鬥地主生涯,教會了我一個亙古不變的道理:沒牌就靠邊兒站。所以,高考後,當我以近300分的優異成績換來手中青島XX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後,並沒有一丁點兒失落的感覺,反而覺得一切都似乎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高考分數未公布之前,作為中學班主任的老媽便硬拉著我分別拜訪了另外的兩位班主任,目的是要為我的錦繡前程增磚添瓦,出謀劃策,研究一下我應該報什麼專業。
兩位專家在得知我的基本情況後,口徑竟出奇得一致,都認為我應該選擇與建築方麵有關的專業。他們的理由是:隻有搞建築的,不需要腦子,也能掙大錢。
聽完他們不謀而合的理性分析,我總覺得他們在此之前是商量好的。
“兩位老師都這麼說,看來是錯不了了”,回去的路上,老媽顯得很興奮。
而我卻想,假如我報的是“掏大糞”專業,可我掏得好,掏得精,沒準兒哪天我能掏出一塊兒金子出來。可就算是報了“挖金子”專業,我整天無所事事,連工具都用不好,就算挖出來的恐怕也隻能是一泡屎。
填誌願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在“建築工程管理”專業前的小框框裏麵劃了一個往常在我作業和試卷中極少能見到的“勾”,抱著“學什麼都一樣”的心態,與爸媽一起坐上了開往青島的火車。
火車站是一個讓人部分喪失往日講究與修養的地方,下了車後,看著蓬頭垢麵的老媽和滿臉倦容的老爸,我建議找一個賓館,休息一下。
老爸對此十分讚同,老媽卻表示堅決反對,她告訴我今天必須得到學校,交上學費,在學校轉轉,完事兒他們還得趕緊回去,為了來送我,她已經耽誤不少課了。
在老媽的堅持下,無奈又經曆了幾個小時的舟車勞頓,我們一家三口終於到了學校。
走在陌生又嶄新的校園裏,老爸觸景生情,略顯激動地說:“我兒子比我有出息,我哪上過大學啊。”
聽老爸說完,我似乎也感受到一股正能量隨著我的血液流淌。看著一幢幢宏偉高大的建築物和來來往往穿梭於我眼前的新麵孔,仿佛感覺來到這兒,是命運有的放矢地安排,更是上天給了我一個重整旗鼓,改頭換麵的機會。
可沒想,畢業後,在我低聲下氣,苦苦哀求同時奉上裝著30張百元大鈔的信封以換取原本就屬於我的畢業證時,讓我心灰意冷,黯然神傷的並不是我又糟蹋了父母不少的血汗錢,而是我又花了三年的時間,再次證明了自己的碌碌無為。
2、
到了新生報名處,坐在桌子後的老師接過了老媽遞過去的工資卡,熟練得在POS機上輕輕一劃,正式宣告我成為了XX學院的一份子。
報到之後,又在校園裏隨便轉了一圈兒,在我送爸媽出校門口時,老媽突然一本正經的對我說:“你到了這兒,今後要是碰到合適的女孩子,可以試著交往一下。”
我心想這還用說嗎?合適不合適我也得找一個啊,不然我千裏迢迢來這兒幹嗎?
“你在高中時的女朋友,叫劉婷婷對吧,你們還聯係嗎?”老媽摸著我的頭說。
“不是你不讓我再跟她聯係了嗎?”
“那是以前,你們還沒有參加高考呢,怎麼能談戀愛呢?現在就不一樣了,你們都上大學了,而且你還來了這麼一個破學校,反正都是混日子,找一個合適的女孩兒處處關係,培養培養感情,也是正事啊。”
我到現在才完全明白原來老媽是這麼個想法,之前訓斥我如果再聞到我身上有一丁點兒的煙味,就打斷我的狗腿,可現在問都不問了。如今談戀愛與否都被一場考試分割開來,可見高考隔開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我正浮想聯翩,老爸已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告別了爸媽後,我拉著行李箱,按著報名處老師的指示,來到了男生宿舍樓,405寢室。
推開門,我見到了我大學時期第一個同學兼舍友,也是我們宿舍唯一同時擁有台式電腦和筆記本的人——強子。
見我進來,強子連忙放下手中的事,熱情地接過我手中的行李,在兜裏掏出一盒白將軍遞給我說:“兄弟,抽顆煙不?”
我也忙從行李箱裏拿出一盒紅塔山,說:“來,抽我的。”
“都是兄弟,抽誰的都一樣”,強子說完隨手在我的煙盒裏抽出一支叼在嘴上,隨後把白將軍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點著後吸了一口說:“我叫姚光強,SD淄博人,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吳聰,NMG赤峰人”,說完我也點了根煙。
“為了上個專科你竟然跑了這麼遠,你們赤峰沒有大學嗎?”強子略顯驚訝。
“有是有,不過我身邊的人都認為像我這樣的人才應該來大城市發展。對了,咱們宿舍就咱倆人嗎?”
強子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說:“你以為是旅館的夫妻間啊,咱們舍一共6個人,不過除了你,都是SD本地的。”
我聽後覺得有些失落,這時,門開了,一個戴著眼鏡,個子很高,看起來至少有1米85的同學走了進來。
他走到我們跟前兒時,白了我們一眼說:“誰讓你們在宿舍抽煙的,來,給我一根。”
強子見狀馬上掏出煙遞了過去,隻見他擺了擺手說:“我不抽煙”,沒等我們說話,他便隨意找了個床鋪,將行李扔到上麵說:“這床也太小了吧。”
來人大名柴俊宇,SD煙台人士。在我今後磕磕絆絆的三年大學生活中,作為我的下鋪,他總能以抑揚頓挫不絕於耳的呼嚕聲告訴我: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在我們舍6人當中,他的成績是最好的。我想,這除了他本就對知識充滿著無限的熱愛之外,也與他高中時複習了三年有關。據說他那高達800度的眼鏡,就是他廢寢忘食,孜孜不倦的回報。
按著他的年齡計算,當大一新生陸陸續續,興高采烈地來到學校報到時,他應該早早地收拾好行李,拿著畢業證,出去找工作了。
為此,我們都親切地稱呼他“柴哥”或是“老柴”。可他卻說:“高中那會兒,同學們都叫我腦殘,隨著我一年年的複讀,慢慢地改口成了殘哥,我很喜歡這個稱呼,你們也這麼稱呼我吧。”
當天晚上,宿舍6人陸續到齊,大猴一邊泡腳一邊問:“你不會真的叫殘哥吧?”
“這還有假?”
快熄燈時,當我們發現殘哥迷迷糊糊,搖搖晃晃地來到衛生間,拿起水杯,不由分說得在大猴的腳盆裏舀了大半杯的洗腳水後就開始刷牙,我們才最終確定“殘哥”這名字不是鬧著玩的。
3、
為期半個月的軍訓,新生們再也沒有了初來時的興奮,曬得黝黑的臉上一片愁雲慘淡,像是才過了門便死了老公的小寡婦,一個比一個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