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詩母親回家的當天這頓飯,隻算是小續,真正的大頭還在後麵。到了春節,陸萍才會將自己真正的手藝展亮出來。
席上,幾個人紛紛端起茶杯互祝。陌生的人總會因為同一個餐桌變成熟人,但餐桌散了,人也將會接著陌生。酒桌上的話,一般是不大可信的。但這隻是對社交場合應付差事的人而言。這和家族親裏之間還是不一樣的。
餐桌上擺著茶水和飲料。任凡陸萍和詩詩母親喝茶水,詩詩喝飲料。
舉起茶杯,陸萍說道,首先祝詩詩母親早日康複,再次謝謝任凡肯認自己做幹媽,最後謝謝有詩詩這樣一個好姑娘陪著任凡。詩詩母親微笑著說,感謝陸萍的盛情款待,感謝自己女兒為自己的健康這幾年來所做的操勞,很高興詩詩能夠同任凡這樣的好孩子在一起。詩詩說,祝陸萍以後幸福,祝母親身體健康,祝任凡終有所為。任凡說他沒有媽,以後陸萍和詩詩母親就是他的媽了,他希望他的媽媽們快樂幸福。任凡說,謝謝詩詩。
任凡說完,陸萍哭了,哭的很傷心。詩詩母親跟著也哽咽起來。詩詩母親是個軟心腸,見不得別人流淚。詩詩極力去勸說陸萍。任凡對陸萍說:媽,知道你難受,但現在不是難受的時候,難受也於事無補,希望自己以後能夠更優秀更好的對待陸萍,以補陸萍膝下之短。
陸萍抱著任凡,人就不哭了。仿佛任凡是一味藥材熬製成的藥丸。
任凡對於陸萍來說,也的確是一味藥丸,一味從心裏生出的藥丸。
四個人吃了一頓飯,雖然有傷心,但總的來說是幸福美滿的。因為在各自傷心的地方都補上了各自需要的東西。
詩詩母親同詩詩住在一起,任凡回了自己房子。陸萍每天要去上班,等過完年據說才能補幾天休息。
陸萍將房子鑰匙留了一把給詩詩。陸萍要詩詩自己做飯給母親和任凡吃。陸萍說自己做飯幹淨也省錢,主要是對詩詩母親身體好。詩詩也這樣認為,詩詩沒有拒絕,詩詩接受了陸萍的恩惠。
過年對窮人來說無疑是最幸福的一段時光。這個時候他們腦袋裏裝的都是開心的事情,所有煩心的問題都統統識趣的自己離開,等待年後的處置。任凡每天睡覺很晚,早晨又很晚才起床。夜深了,任凡翻開借來詩詩的書讀,天明了,任凡圍著詩詩轉。任凡對詩詩說自己失眠,晚上睡不著。詩詩說是不是想要了?任凡說不是隻是想抱著詩詩睡覺。詩詩說你失眠了怎麼每天白天起床都很晚。任凡說正是因為失眠了早晨起床才晚呢。詩詩說,那這就不是失眠,這是懶病,也是毛病。
任凡不服氣,對詩詩說,有毛病那也是因為你給慣出來的。任凡說自己現在不抱著詩詩覺都睡不著。詩詩說自己既然這麼重要幹脆任凡將自己娶回家得了。任凡說好。兩個人就這樣天天調侃打鬧。
眼看著新年逼近。街上的行人也明顯少了,隻有幾個巡邏的警察來回轉著。農村人該回家過年的都回家過年了,城裏人不是躲進樓房裏就是躲進轎車裏。
在冷冷清清的夜晚裏,任凡無所事事,看著天花板發呆。很久沒有靜下來思想過了。這些時日來任凡已經被花花綠綠吵鬧繁雜的都市吸引去了全部精力。當再靜下來,天地之間仿佛都寧靜了不少。中國古人習慣思考天地萬物宇宙洪荒並將自己置身於天地之間。當任凡思維飛躍出都市飛躍出人性的時候,任凡也被置身於天地之間了。
自打奶奶去世,這段時間任凡一直過的恍恍惚惚,猶如夢境一般。從農村一下子飆飛到城市,從沒有見過世麵的窮小子一下子享受盡城裏的一切生活。這不能不說是詩詩對任凡的恩賜,不能不說是上帝對任凡的補償。但這樣的幸福又能持續多久?難道任凡要一輩子這樣沒有出息的靠著詩詩?如果任凡真的愛詩詩,他會容許詩詩去幹那樣的事?越想越覺得自己太自私,越想越覺得自己沒出息的任凡似乎有些忍受不了自己的懦弱和無能了。他覺得自己應該有事情做,自己應該像個人或者說像個男人一樣,首先得養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