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不曾記得為什麼打傘走出家門，好像是很久以前養成的習慣。
每到下雨都會打著紅雨傘外出，何時開始，記憶裏的雨天手裏一直握著的就是紅雨傘了？
濕瀝瀝，濕瀝瀝，雨下的不大，砸在地上卻也能發出悅耳聲響。
城市的燈映照著每條街巷，抬頭望去若是運氣好還能看到銀色小蛇不時從烏黑雲層閃過的美景，但賞心悅目過後往往卻會是一聲嚇人鼾響。
就像是偶像劇裏，促進男女愛戀的場景……
可就是如此浪漫的夜，晚上卻沒有多少情侶打著雨傘外出，打情罵俏。
偶爾看到的也不過是些蹲在馬路兩旁，那些取暖的老人守望著雨中燃燒之火。
為什麼那火不會被熄滅呢？
可能是雨還小，頑強火焰烤幹了水滴吧！
“小夥子”走到街巷拐角，總會被人叫住。
那用紫色衣袍遮住麵孔的男人仍舊在地上擺攤，用沙啞的男性聲音讓每一個人下意識朝他望去。
這是一種很常見吸引客人的方法，若是在市場會有更多的商家拿著喇叭喊。
而這位在雨夜擺攤的小販每次卻隻針對一個，畢竟這裏的路人來往流量實在不敢恭維……
也因為如此，每一個正常路過的人都會上前去瞅兩眼，至於買不買還要看這位小販的貨與口才。
“咳咳，來，看看……”沒有多話，他隻是招了招枯瘦的左手示意讓我過去，下意識的望著猶如筷子般粗細的指頭，出於同情心也會買上兩件。
再加上一位身體如此不堪瘦弱的老者，在雨夜擺攤，如此辛勞若是不買些東西實在是於心不忍。
當然，除了那些沒有愛心、同情心、每天總是將偽善掛在嘴邊的人外。
走過去瞧一瞧，地上有濕掉的白布放著各色零碎的小物件被雨水敲打著，破舊的黑色雨傘看上去隻剩下骨架支在紫衣老者的後背卻沒有達到遮雨的作用。
“這個，多少錢？”身上本就沒有帶多少錢，所以手，指向的是攤子裏最小的物件。
一個比我大拇指粗些的銀色鑰匙圈，上邊拴著隻棕色卡通小熊，大概能有十塊錢左右的樣子。
“拿去吧，送給你了……”遮擋麵龐的神秘老者沉默半晌才又開口，大方的擺了擺手示意拿走。
“這怎麼可以，來，給你！”說著，從下身藍色牛仔褲兜裏，掏出了二十塊遞給老者。
這些錢應當能買好多個這種鑰匙圈了才對，用來付款綽綽有餘。
攤主並沒有伸手去拿，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不急不慢的繼續說道：“拿走吧！”
聽聞先是遲疑了一下，但仔細想想還是又繼續開口並動了動手裏的錢說道：“我身上就這些。”
小販仍舊無動於衷，嘴裏說著的還是那句話“拿走吧！”
作為一個尊老愛幼，富有愛心的人又怎麼可以隨便拿走攤子上的東西不付賬？
攤主有氣無力的樣子似乎許久都沒有吃上正經飯菜，為了養家糊口卻仍在雨夜擺攤賣東西。
如果為了小便宜免費拿走，以後心裏定會自責，活在長久內疚當中。
“錢我放在這，還有這把傘，來！”伸手去碰那把破雨傘想要將它與手中的傘替換，卻不料被這老者一把抓住手腕阻止了。
雨水浸濕了棕色外套，那幹枯的左手意外有勁，捏的我持著傘的右手手腕生疼。
“放下吧！”說完，才鬆開了手，放開了我。
老者捏疼了我的手腕，卻沒有讓我改變留下傘與錢的想法。
拿走攤上的鑰匙圈，我早已經濕透。
身子很快變得冰涼，但心裏卻溫暖著，因為這是我一生中做的第一次，善事！
淋著雨，懷揣著複雜心情。
舍棄掉不知陪伴多久的紅雨傘的我仍舊沒有想起，關於那把傘的曾經。
此刻，就讓我那已經被遺忘的回憶為那個孤獨的老者、可憐的小販遮風擋雨。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想著，可能他還記得關於背後的那一把破爛雨傘，所充滿著故事，所以才緊張不讓我去碰觸吧！
……
……
次日早晨，如同爬了整天山沒有得到及時休息的酸痛。
就像是許多年前身體儒弱的我，大學軍訓正式開始後第二晚般的狼狽，賴床。
那次鼻子裏倒沒有像現在這樣堵塞住，依靠嘴巴來呼吸，脆弱到隻能倒在白被褥裏咳嗽，想盡辦法試圖將嗓子眼裏無法咳出的痰弄出去。
“真是糟糕。”嘴邊掛著單純的微笑，右手撫摸著滾燙的額頭。
想著秋天也會感冒、發燒，不過單單淋了一晚雨就生病，自己的體質究竟是有多脆弱啊！
感歎著，望了一眼旁邊床頭櫃上放著的小熊鑰匙圈，不禁想起了留在小攤上的紅雨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