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吧,”03C7也是一身夏衣,不同的是,他是真的冷。
03C7也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和03A2也就差了幾個月大小。他的手裏拿著一條已經凍成冰棍般又冷又硬的麵包棍和一個微微泛著青色的蘋果。
看女孩恍若未聞,03C7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這些年來已經習慣了女孩的沉默。
03C7走到女孩身旁坐下,他有些恐高,所以沒敢把腿伸出去懸在半空中搖晃。
療養院裏看守嚴格,孩子們私下是不允許交流的,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極小的住處,一張床和一個小櫃子便把屋子擠的落不下腳。03C7和03A2的相識,純屬是一場偶然。
那是03A2第一次進實驗室,那一年她八歲,路德教授讓她躺進一個一人大小的玻璃管裏,她剛躺下,玻璃管立刻封閉鎖死,不知名的液體飛快的從玻璃管兩端的導口中湧出,冰冷與她接觸的瞬間,就仿佛一柄鋒利的冰刀切開肌膚直達骨髓一般,她幾乎是立刻就哭出了聲,厚厚的玻璃管阻隔了一切的聲音,她看見實驗室內其他人冰冷的眼神,那是一種比不知名液體更加可怕的冰冷。液體很快充盈玻璃管,她昏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是被凍醒的,那些人做完試驗後,直接把她扔回了屋子,濕漉漉的衣服連帶著床也弄濕,身上還可以嗅到那股不知名液體的藥味。沒有燈,甚至連一縷光也是沒有,這個點走廊裏早早就已經關燈。03A2一個人蜷縮在牆角,頭深深地埋在臂彎裏,她有些害怕,不敢抬頭,似乎一抬頭就可以看到那些教授們冰冷的眼神。
一滴淚珠順著她的臉龐滾落,滴在她的腿上,她哭了。
她突然無比的害怕,她想要逃離,卻又無路可逃。她想起從書裏看到的那幾個詞彙,“爸爸”,“媽媽”,“哥哥”。嚴格來說,那並不是一本書,更像是一本小人書,書裏都是些簡筆的圖畫,書裏女主角仿佛不論多大受到多大的傷害,回到家裏都會安然無恙,家裏人總是保護著女主角。03A2看到家人安慰女主時,心裏說不出的羨慕,她也想有一個家,有“爸爸”,有“媽媽”,還有“哥哥”。
03A2把被子枕頭累在一起,踩在上麵,踮起腳尖,偷偷的從鐵門上方開的窗戶向外望去。確定了沒有人之後,她小心翼翼的拿出那本藏了很久的小人書,她從頭一頁一頁的翻閱,動作輕柔。看到爸爸安慰女兒的時候,她的心感到一陣難言的疼痛,忍不住低聲嗚咽。眼淚落在小人書上,她連忙把書挪開,生怕把書弄壞。03A2靠在牆上,低聲嗚嗚的哭泣,盡管知道這個點已經沒人在走廊了,她還是怕驚動別人。
忽然,她的耳朵豎起,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03A2立刻用雙手緊緊的捂住嘴巴,她甚至能聽到自己心髒在自己的胸腔裏劇烈的跳動。
這個點還能在外麵活動的……是老師還是教授?他們怎麼會來?他們聽見我的哭泣聲了嗎?他們是來找我的嗎?他們……
03A2的目光瞥見她剛才放在身旁的小人書,她想要把書藏起來,就在這時,腳步聲停在了她的門外。
完蛋了。
03A2仿佛一瞬間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軟軟的趴在地上。恐懼一瞬間就擊穿了她的心防,之前浸泡在玻璃管中的恐懼感孤寂感如同複生的魔鬼,狠狠地抓住她的心髒!
“噓,別害怕,剛才是你在哭嗎?”門外傳來一個男聲,聲音稚嫩,應該是個孩子。男聲很低,似乎也在害怕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