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秋收(1 / 1)

雁過南飛,草枯水瘦。

處暑剛過,一冷一熱的時節,那些早栽紅薯的人家開始到自家地裏刨紅薯去了。

有的挖來喂牲口,有的趁好天氣做紅薯粉。

才挖的紅薯,看起來可誘人了,新鮮有水分,口感甜脆,個頭大,色澤嫣紅,飽滿,光滑,沒有起疤的痕跡。

紅皮白芯的紅薯做澱粉最好,粉質多。

清洗它們卻不是個容易的活計。

有的用菜叨下角刮去紅薯皮上的窪角,有的用叨直接把皮削掉;當然,後者沉澱的粉要多些,沒有紅薯皮的阻礙。

澱粉就是市麵上流通的芡粉,來源非直接把紅薯磨碎,需要幾道工序。

把洗淨的紅薯倒在粉碎機打碎,用桶裝好,如果打碎的紅薯多,就多準備幾口幹淨的缸子,有老式的瓦缸,也有新能源的矽膠缸。

接下來是過濾。把木製可收放的十字單架懸掛於房梁上,再把紗布綁在十字單架的兩端,成四方形,還要在紗布下放一個大缸,旁邊備一個空缸,和一對空桶。

這裏至少需要兩人才能完成。

一人專管拌水。一瓢水一瓢紅薯渣,倒在一個空著的桶裏攪拌均勻,再倒在十字單架上的紗布裏,水桶過重,可直接拿水瓢舀來倒。

另一人專掌管架子,輕晃搖動架子,使紅薯渣裏的芡粉能與水受力均勻的,通過紗布過濾在架下的缸子裏。

當豆架下的缸子裏裝滿了過濾的澱粉水,需要用盆子或者水瓢把水舀在一旁備用的缸子裏。直到把紅薯渣拌水倒完為止。

還有每次紗布裏過濾完的紅薯渣,都得用水瓢舀起來倒在備用的空桶裏,它就成了苕渣。一直不弄出來,就沒法把剩餘打碎的紅薯渣過濾了。

接下來便是沉澱。一般把紅薯渣過濾的水放置一晚,第二天把缸裏的水輕輕舀出或用管子排除,反正不易大力,水底沉澱的紅薯粉會因力與水變得混濁起來,結果麻煩的是等二次沉澱。

然後是大曬。大晴天做這些更好,曬出的芡粉純白又優質;要是碰到雨天可就糟糕了,不能曬,隻能平攤在家裏的簸箕裏,如果房間不能防潮,芡粉會起馬蜂窩狀的細孔,裏邊再長出絲絲黑黴。

曬完後,才算圓滿,裝袋。

好的芡粉使用時不會因水產生分離,反而與事物緊密沾黏。口感細膩爽滑。

苕渣還是牲口最好的食料。

上初中的南君,一個周末,在兩天時間已幫父親完成了大部分事情,挖紅薯,洗紅薯,打碎紅薯。

過濾紅薯,是在昏黃的燈光下進行。

她的手指因長時間浸泡水裏,皮膚泛紅中,一條條長長的水泡觸目驚心,本人愣是沒吭一聲。

已上小學的弟弟,被父母過度溺愛,在南君和她的父親過濾紅薯渣時老是搗亂,好幾次把肮髒的手伸在已過濾的紅薯澱粉水裏玩。

在一邊的母親不僅沒阻止,如何改正孩子的不當行為,隻柔聲提醒:“天霖,小心些,別傷著了。”

弟弟太小,身影被豆架擋住,搖豆架的南君擔心他被傷著,趁父親攪拌紅薯渣時,彎身想把弟弟拉到安全的距離。

個性頑劣的弟弟哪是能聽話的,被人打擾興致,一邊賴著不走,加以哭訴是最好求助的方法。

父親聽到兒子哭泣,立起身二話不說,對著南君臉頰打一掌。

一邊怨道:“又欺負你弟弟了,是不是見不得別人好。”

捂著刺痛的臉,南君帶著哭腔解釋,“父親,我是怕弟弟被豆架傷著,我隻是拉開他,我沒欺負……”

話沒說完,父親咬牙切齒的道:“是不是沒記住我說的了,還想討打?”一邊揚起手掌,氣衝衝的又要行凶。

迫於父親的威壓和自己蒼白無力的辯駁,南君選擇了忍淚吞聲,低頭默默的繼續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