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澈垂眼,安靜地品著手中的茶。
沒有任何答複。
對麵那人繼續勸到:“澈公子不必擔心,皇子必是這天下的明主。如若公子還不放心,盡可以去民間打聽一番。”那人一笑,“相信公子不會失望的。”
這些天來,他不知勸了多少遍,快將嘴皮磨破了,也不見這所謂的“公子”有半分反應。
說什麼雲中道長的徒弟,怕也是自己編的吧。
一個瘸子而已,有什麼能耐值得皇子殿下這般興師動眾?
嗬,如今目的達到了,又在那端什麼架子,裝什麼清高?
“在下隻是一個閑人,如何當的起皇子費心?”
對麵的幕僚想起皇子的交代,若無法收為己用,便隻能……
幕僚麵上絲毫不顯,笑了笑,“在下告辭。”
說完,便退了出去。
……
柳玉澈放下手中的茶杯,終是抬起了頭。
望著不遠處的火光,卻是附身抱起了已經慌亂到炸毛的白狐。
“逃出去罷。”溫潤的嗓音帶上了一絲無奈,“放心,我會無事的。”
將白狐安撫下來,又放回了地上。
“去罷。”
“卿卿卿卿。”一定要來找我。
“好。”柳玉澈笑了笑。
“再見。”再也不見。
狐狸再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轉頭向山邊跑去。
那兒與另一座山相鄰。
師傅說:“為師死後,他們必定不會放過你,不用守住為師了,快去罷。”
“不用擔心為師。”
可師父待他如待親子,他又如何能在師傅臨終時消失不見?
他一個自幼體弱,身患腿疾的孤兒,何德何能成為天下人口中的天儲閣弟子?
師父撫育他長大,他有怎能棄師父於不顧?
“罷了,為師也不再勸你。”雲中深知他的執拗,“好好照顧自己。”
他沒有應答。
是禍躲不過。
就算躲,又能躲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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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天儲閣者,即可得天下。
天儲閣,每逢出世,必是亂世,輔佐明君登上皇位,隨後,便再次隱匿起來。
天儲閣本為世人景仰,卻因一個弟子,險些被滅了滿門。
五十年前,雲華收了一個弟子上山,二十年後,亂世來臨。
那弟子奉師命下山,誰知,精心培養的弟子確成了今後滅了天儲閣的凶手?
那弟子為五十年前亂世之中被無辜牽連的一百姓之子。
可若為了百姓能有一個安定的生活,少不得要犧牲些許人,為今後的盛世鋪一條血路。
弟子當時被收上山時,品行心性都是極好的,未曾怨恨,天儲閣知道原委後,也做了補償。
然而,世事難料,那弟子卻在一次隨師伯下山采購物資時被人控製了心神,加以利用,最後釀成大禍。
天儲閣自那次後,活下來的就隻有雲中一人。
一年前,天儲閣藏身的地方被泄露,師父為護他,早些年的舊疾因為內傷而發,撐了半年後,駕鶴西去。
直到現在,天儲閣,將再無一人存活。
“師父,”柳玉澈低聲呢喃,“對不起。”
“徒兒無法做到您的遺願了。”
望來世,能報養育之恩。
火光吞噬了那矜貴的身影,叫囂似的向眾人宣布:
天儲閣,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