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乍到,椅子還沒坐熱,張嘴就要換辦公家具,而且擺出一付趾高氣揚的勁頭來。對這種人,秦昊覺得沒必要低眉順眼地對待,直了直身子說道:“領導,這家具是剛剛從縣城買來的,還有裏麵的床上用品,都是全新的,您看,桌子上的塑料膜還沒扯幹淨呢。”
裴騰鼻子哼了一聲,不耐煩地擺擺手,片刻又叫住秦昊道:“秦昊是吧,到外邊餐館訂個位子,有縣城的朋友要來看我,七八個人,搞的好點兒。”
“鄉裏以前來客人,都是在食堂吃飯的,領導您看是不是安排在食堂?食堂的師傅手藝也不錯的。”秦昊小心提醒,這家夥是個愣頭青啊,不知道是走了什麼門路才來到元玉,連這點起碼的規矩也不曉得。
“讓你弄你就弄,費那麼多話幹什麼,我是鄉長還是你是鄉長?”裴騰瞪起了眼睛。
還是乖乖地去準備吧,領導愛乍幹就乍幹,自己的責任盡到了就好,其它的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管他了。秦昊跑到街上最好的餐館訂了最好的位子,點了最好的菜,然後又回到單位告訴了裴騰餐館的位置和房間號。
裴騰沒有讓他一起陪客的意思,秦昊落得個清靜,正合心意。履新頭一天,按說應該是鄉裏班子成員一起聚個餐,歡迎一下新鄉長的到來的。賈群民聽了秦昊的話,笑了笑說:“沒事,反正以後的日子還長,改在明天吧,你通知一下大家。正好劉部長也有事回去了,縣領導不在,咱們今天就自由安排。”
人的性格似乎是先天就注定了的,有些表麵的東西可以改變,但內心深處的那種執拗,卻是無論費多大力氣也很難扭轉的。秦昊覺得自己重生以後的脾氣好多了,包括對賈群民的態度,但今天看到新任鄉長裴騰那種頤指氣使的樣子,還是免不了有些鄙夷。
難相與就難相與吧,自己又不靠他吃飯,用不著處處看他人的臉色。同賈群民的關係現在更像是朋友,上下級的感覺淡了許多,老賈好像也很享受這種平等交往的感覺,時不時地還要在自己辦公室裏開個玩笑逗逗秦昊。
官場上可沒有平等這回事,平等這東西,隻能是單方麵的考慮。領導和你講平等可以,你和領導要平等,那等於是自已找死。秦昊之所以在賈群民麵前很放鬆,是因為在他心目中,老賈更像是一個年長一些的老大哥,沒有了巴結討好、從而靠其上位的壓力,才可以站直了身體說話。
在官場混久了,腰就會彎下來,怎麼挺也挺不直。所以許多領導在下屬麵前就會把自己從上司那裏受到的委屈一古腦兒地散發出來,有的下屬挨了批還津津樂道,認為這是領導關愛自己的表現,於是更加的小心逢迎、曲意討好,想著以後自己也能這樣威風凜凜地教訓別人。
人在矮簷下,怎能不低頭。戰戰兢兢地在這個大染缸裏泡了十多年,有機會從頭開始,秦昊自然是要抬起頭端端正正地看一看這個世界。不需要去刻意討好任何人,自己高興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