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整體構圖嚴謹,色彩豔麗豐富,層次分明清晰,紋樣嚴密,結構緊湊,充分顯示了唐代圖案紋樣藝術的卓越高超之處。
唐代是敦煌飛天藝術發展的最高峰,也是其定型化的時代。這時期的敦煌飛天已少有印度飛天的風貌,是完全中國化的飛天。
唐代是莫高窟大型經變畫最多的朝代,窟內四壁幾乎都被大型經變畫占領,飛天亦主要畫在大型經變畫中。在題材上,一方麵表現大型經變畫中的佛陀說法場麵,散花、歌舞、禮讚做供養。另一方麵表現大型經變,如佛國天界、西方淨土、東方淨土等極樂世界的歡樂。
唐代天飛繞在佛陀的頭頂,或飛翔在極樂世界的上空。有的腳踏彩雲,徐徐降落;有的昂首振臂、騰空而上;有的手捧鮮花,直衝雲霄;有的手托花盤,橫空飄遊。其飄曳的衣裙,飛卷的舞帶,正如唐代大詩人李白詠讚仙女詩描寫的詩情畫意:
素手把芙蓉,虛步躡太清。霓裳曳廣帶,飄佛升天行。
唐代前期的飛天具有奮發進取、豪邁有力、自由奔放和奇姿異態,變化無窮的飛動之美。這與唐王朝前期開明的政治、強大的國力、繁榮的經濟、豐富的文化和開放的奮發進取時代精神是一致的。
第321號窟西壁佛龕兩側各畫兩身雙飛天,這兩身飛天眉目輪廓,衣裙彩帶的線條十分清晰,身材修長,昂首挺胸,雙腿上揚,雙手散花,由上而下,徐徐飄落,有飛燕行空的瀟灑輕盈之美。
第320號窟的四飛天畫在南壁《西方淨土變》中阿彌陀佛頭頂華蓋的上方,每側兩身,以對稱的形式,圍繞華蓋,互相追逐:一個在前,揚手散花,反身回顧,舉臂緊追,前呼後應,表現出一種既奮發進取,又自由輕鬆的精神力量和飛行之美。
飛天的四周,彩雲飄浮,香花紛落,既表現飛天向佛陀作供養,又表現佛國天堂的自由歡樂。飛天的肉體雖已變黑,麵容不清,但整體形象清晰,身材修長,姿態輕盈,人體比例準確,線描流暢有力,色彩豔麗豐富,是唐代飛天代表作之一。
唐代後期的飛天,在動勢和姿態上已經沒有了前期時的那種奮發進取的精神和自由歡樂的情緒了,在藝術造型上,衣飾已由豔麗豐厚轉為淡雅輕薄,人體已由豐滿嬌美變為清瘦樸實,神態已由激奮歡樂變為平靜憂思。
唐後期最有代表性的飛天是畫在中唐第158窟西壁大型《涅槃經變》圖上方的幾身飛天。這幾身飛天圍繞《涅槃經變》圖上層的菩提樹寶蓋飛翔,有的捧著花盤,有的捧著瓔珞,有的手擎香爐,有的吹奏羌笛,有的揚手散花。
但飛天神情平靜,並無歡樂之感,在莊嚴肅穆的表情中透露出憂傷悲哀的神情,體現出了一種“天人共悲”的宗教境界。同時,也反映出唐代後期國力衰敗、國人憂思和當時吐蕃族統治敦煌地區時官民向神佛乞願回歸大唐的情緒。
敦煌飛天,經曆了千餘年的歲月,展示了不同的時代特色和民族風格,許多優美的形象,歡樂的境界,永恒的藝術生命力強烈吸引著人們。
從五代至元代,包括五代、宋代、西夏、元代四個朝代,大約460餘年,這一時期的敦煌飛天繼承唐代餘風,圖形動態上無所創新,逐步走向公式化,已無隋代時創新多變,唐代時的進取奮發精神。
第327窟中的飛天一手捧花盤,一手彈鳳首箜篌,逆風飛翔,衣裙飄曳,長帶飛舞,飛天身上,鮮花紛落,飛天身下,彩雲飛旋,雖無唐代飛天的氣勢,但其飛行動態也很生動,可以說是宋代飛天的代表作品。
西夏時期的飛天,一部分沿襲宋代的風格,一部分具有西夏獨特的風格,最大的特點是把西夏黨項族人物風貌和民俗特點融入了飛天的形象,臉形長圓,兩腮外鼓,深目尖鼻,身體健壯,身穿皮衣,多飾珠珠,世俗性很強。
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第97窟中的童子飛天,該窟西壁佛龕內側,各畫一身童子散花飛天,形象、姿態、衣服相同,頭頂禿發,兩側梳小辮,圓臉細眉,眼角上翹,厚唇鼓腮,赤膊光腿,肌肉豐滿,體格健壯。臂飾珠鐲寶釧,腰係獸皮肚圍,腳空短筒皮靴。
如果抹去童子飛天臂上的巾帶,腳下的彩雲完全是一位黨項族打扮的男童,從人物形象、發式、衣飾上看,都表現出了西夏黨族的特點和生活風格。
童子飛天一手持蓮花,一手持花盤,一腿彎曲,一腿上揚,由上而下飛行。背上彩帶飛舞,飛動氣勢不強。這兩個飛天已無早期神天佛國樂神和歌神的神態,也無唐代飛天婀娜多姿的風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