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文章將照片放進口袋,打開手機準備報警投案自首,哪知剛一開機,未接來電的信息有十多條,其中葉新聞打來四五個電話,錢文章想一定是他讓自己去操辦常樂樂的後事。錢文章突然想起前不久濱江發生一起丟槍的案件,一夥小偷搶槍後逃竄到外地,在警方強大的壓力下,其中一名小偷打手機報警通知警方槍在哪裏,省公安廳馬上鎖定了打手機小偷的位置,前後距離不到五米,跟GPS定位係統一樣準。現在濱江女主播死亡肯定被警方定位為重大刑事案件,說不定如果楊濤知道自己手裏有他的證據,一定會派人殺人滅口。網上炒得沸沸揚揚的某市常務副市長“自殺”事件和重慶高院執行局長“看守所自殺”事件,疑點很多,質疑的聲音一片,不排除有一些神秘的力量在幕後左右。
錢文章想起前不久發生在某地的一起舉報案件,當地的縣委書記動用公、檢、法資源對舉報人進行迫害,致使他在獄中離奇死亡。現在如果自己向濱江警方投案自首,無異於自投羅網,不行,一定要在投案前將相關的證據送到上級部門手裏。往哪裏送呢?南江紀委也不可信,這個張玉順是楊濤的前任,他們倆在一起搭檔多年,不排除兩人之間有利益關係。楊濤能當上縣委書記,在南江的關係網一定很廣,可能自己還沒到南江就會被抓起來。現在隻有到省紀委去,向上級反映楊濤包二奶的情況,隻要把楊濤扳倒了,自己也就死而無憾了。
錢文章決心已定,下得塔來,將手機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裏。然後他攔了一輛出租車,準備往火車站乘火車去省城。行不多久,隻見前麵警燈閃爍,原來警察設置了盤查關卡,看來在重要路段尤其是車站碼頭警方肯定都設置了路卡,錢文章讓司機右拐進入湖心北路,然後駛上省道。在省道,也有一道路卡,司機停下車接受檢查。警察讓錢文章出示身份證,錢文章呼著酒氣,不慌不忙地將身份證遞了上去。“到哪裏去?”一個為首的警察問道。
“中午在同學家喝喜酒,手機丟在他家了,我去取手機。他家就在前麵龍關鄉政府邊上。”錢文章強迫自己鎮定。
警察見他滿身酒氣,相信了他的話,將身份證還給他。過了路卡,錢文章掏出四百元給司機說:“師傅,手機暫時不拿了,我有一個親戚在省城醫院住院,今晚動手術,我先去看他要緊,這點錢多了算是小費,畢竟你晚上行車也很辛苦,掙點錢不容易。”
司機見他心急火燎的樣子,心想恐怕也是有急事在身,就加大油門往省城開去。在省城醫院門口,錢文章下了車,又打出租車來到省紀委門口,這時候已是淩晨二點多種,還有三個多小時天就要亮了,錢文章走到對麵一個廣場公園內,找了個僻靜處坐了下來,他要在這裏等候,紀委的人一上班就把材料交上去,然後投案自首。
自從見到常樂樂和楊濤在一起的照片後,接連幾天錢文章都沒有睡什麼覺,加上剛才一夜的長途奔波,迷迷糊糊中他睡著了,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被押上審判庭,審判長拿著厚厚的判決書念道:“經審理查明,被告人錢文章犯故意殺人罪,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公訴機關的指控成立。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之規定,判決如下:判決被告人錢文章死刑,立即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審判長讀完,重重的敲了一下法槌,台下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錢文章感覺這種滋味真難受,還不如當初跳江跳樓來得痛快。審判長問道:“錢文章,你可服判決,是否上訴?”錢文章想了一下,說:“我服判,不上訴,請求立即將我槍斃!”審判長點了一下頭,幾個法警上來給錢文章插上一塊大木牌,錢文章看不見牌子上寫著什麼,聽四周的群眾說話好像是“強奸殺人犯錢文章”,錢文章想這不是搞錯了麼,殺了人我承認可我並沒有強奸她啊,如果以這樣定性常樂樂家人是不會諒解自己的,自己死後也就不能同常樂樂埋在一起了。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準備喊冤之際,幾個法警不由分說將他拖上一輛卡車,前麵是三輛警車開道,比省裏領導下來檢查來威風,可一路上錢文章被人吐了許多唾沫、砸了許多臭雞蛋,剛買的一身新衣服也被弄髒了。車隊七彎八拐地駛進山區,在一處空曠地方停了下來,錢文章看了看四周,周圍除了穿製服的人外並沒有圍觀的群眾,平時看過的電視劇在腦海裏飛速地浮現,那些劊子手砍頭和國民黨反動派槍斃我地下黨員的場麵讓他印象深刻,他記得那些英雄死亡之前總要喊一些口號,比如“老子不怕死,砍頭不過碗大個疤”“殺了我一個,還有後來人”“中國共產黨萬歲”,現在自己被冤枉的,死倒不怕,就怕不能和常樂樂同穴做個陰間夫妻,錢文章此刻感到萬分恐懼,歇斯底裏地喊了一聲“我是冤枉的”,可是沒有人理會他,他被按倒在地麵朝山坡跪著,一個武警戰士給他戴上黑紗蒙住眼睛,隻聽見身後“砰”的一聲槍響,錢文章的心往下一擰,感覺下身一股暖流溢出,這時他驚醒了,睜開眼睛一看,原來一個環衛工人正在敲著他身邊不遠的垃圾桶,對他喝道:“快起來,打掃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