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有人回答,隻是突然有抽抽提提的女人哭泣聲音從中年男子看向的那棟房屋裏邊傳出來。
那是王路常小時候私塾的老師陳行正的家。
所以那是他師母晏如意的哭音。
為什麼哭?
“不就是一根棍子麼?大吼大叫的做什麼?”屋子裏響起王路常很熟悉同時也很厭惡的聲音,低沉、沉穩、擲地有聲。
“你根本沒有悔過自新,也不想想你當初是怎麼跟曹福大人說的,求爹爹告奶奶,若非如此,以官子大人的心性,你早就死在他的鐵尺之下了!”
“別跟我提那小屁孩,我現在見到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就心煩,當然我老婆不一樣,是不是啊如意?哈哈哈……那小子弄得你舒服吧……”
“砰!”一聲悶響,有急促的腳步聲以及碗櫃瓷器碰撞碎裂聲。
女人的哭泣聲變得尖銳起來。
“你弄碎了我的翡翠杯!!”
“啪!”巴掌聲。
“打女人,算什麼男人!”中年男子緩緩向著那屋子走去,長棍持於手中負於後背,說道。
“算什麼男人?尊吾兄,你進來試試就知道了!”
“恭敬不如從命!”那被屋內男子喚作“尊吾”的持棍中年男人朗聲道,加快了腳步,竄進那獨門獨院小屋的院門。
一進門,便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的怪誕氣味,白晃晃、金燦燦的東西刺眼。
楠木箱、紅綢布、白銀錠、黃金條。
好多箱,都堆放在院子中,珠寶、玉葉、玉玨稀稀落落的掉在地上。
一個矮瘦的男子,倚著門框,手中一根黝黑長棍,長棍杵在的地麵青石裂開新鮮的痕跡。
一個女人,穿紫紅色外袍,前額勒綠色包頭,雲髻抹了香油,烏潤可人——在小戶女子,是講究的服飾,很漂亮的女子,一眉一眼都有佛家的慈悲,倒在矮瘦男子的身邊,低聲的抽泣。
“你走不掉!”持棍的姬尊吾說道,這個北地大派橫山堂未來的掌門人,信誓旦旦,盯著眼前那個矮瘦男人的目光炯炯有神。
是棋逢對手的興奮。
知道眼前這個矮瘦男人的恐怖。
妙手空空,大道天玄——盜寶大師空空玄。
二十年前的江湖,這人在武林中是一個傳說。
數月時間的崛起成名以及無數盜賊想都不敢想的偷盜大事記,使得其被無數盜賊奉為宗師級人物。
相傳,他曾經偷過刀聖——大刀李鳳崗的殺生大刀,盜過皇後娘娘粉色的褻褲,將文忠公林則徐的棺中葬品的螭虎紐掛在一條紅線上送給了一個三歲的娃娃,大太監李蓮英的胯下寶貝被掛在其住處皇城永壽齋的門頭上三天三夜無人知曉,而也正因為惹到了皇宮,才被官子曹福持一柄鐵律尺活捉,千求饒萬告苦才得以脫身……
此外,還幹了許許多多將會在盜賊圈子中世代相傳的惡事。
這人,憑借著閃電般的手速,瘦皮猴兒般的身影,包天的色膽,高強的輕功,神鬼不覺的易容術,將盜竊的藝術發揮至出神入化的地步,不負盜賊大宗師之名。然而,被冠以空空玄盛名的不僅是因為其盜術高超,還因為其背上有一個曾經在少數世人眼眶中出現過一鱗半爪的瘦皮猴兒紋身。
瘦皮猴兒般的人背著瘦皮猴兒的紋身——空空玄。
而姬尊吾已經看到了那個瘦皮猴兒紋身,從倚在門框上的空空玄左肩露出一點點。
已經確定是他!
“有它,輕輕鬆鬆!不止如此,還要殺人!”矮瘦的男子晃了晃手中的黝黑鐵棍,說道。他身材矮小單薄,如未發育的十三歲少年,卻有著四十歲男人的厚實頭顱,成熟的鼻梁眉弓。
“殺誰?”
“你,王路常那個小雜毛,張掖庭,你家那個老師叔什麼的!”
如若王路常能夠看到這個他平時間異常厭惡的、不得不說一直溫文爾雅的私塾老師此時囂張而放浪形骸的表情,一定會嚇的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