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爸也是這裏的茶農嗎?”為了緩解一下心中的尷尬,徐煥找了個話題,他隻道黎香的父親也是個采茶人。
黎香俏皮的眨眨眼道:“看你應該是新來的警察吧,我阿爸叫普黎,是半坡老寨這一帶的護林隊隊長,也是半坡老寨的頭人,平時巡山都是要在古茶樹旁邊的護林點住上幾天的。”
徐煥微微有些驚訝:“普黎是你阿爸?”普黎是半坡老寨世襲的頭目家族族長,雖然現在已經是新世紀,但愛伲族人的人口很少,一個大家族之中,族長還是很有威信和話語權的,愛伲族人的族長也就相當於村長。愛伲族是哈尼族的一個旁支,愛伲族是至今還在采用父子連名製的一個民族,父親名字中的最後一個字,為兒子的姓,據說這是為了保持他們家族血統的純正。比如普黎的子女就是以黎為姓,所以他的女兒叫黎香。
普黎這個名字徐煥聽岩崧老波濤說過,他不但是半坡老寨的族長,也是半坡地區的護林隊隊長,還是半坡山茶園的大老板,整個半坡老寨八千多畝的茶園中,有近一大半的茶園麵積是屬於普黎家族開墾的。
南諾山半坡老寨曾今有一株被稱為茶樹王的栽培古茶樹,基部徑圍達1.38米,樹齡八百多年,可惜在十多年前死去。在茶樹王旁現還存活著一株幹徑超過20厘米的大茶樹,據說是茶樹王的兒子,後來人們就把這顆茶樹命名為新的茶王古樹。當年古茶樹死去之後,半坡老寨的人認為是他們對古茶樹的虔誠之心不足、關愛照顧不夠,因此普黎親自組織了護林隊,重點對這顆新的古茶樹王和周邊的山林進行保護,也保護山林不受山火和偷獵者的侵害。
普黎的家族承包了差不多古茶樹周邊的山地,對古茶樹進行栽培,並開辟茶園,因此才有了這滿山的茶樹園。
聽到徐煥有些吃驚的語氣,黎香笑了笑自豪的說道:“我阿爸經常一個人在山上守著,這山裏就再也沒有比他更熟悉這片山林的人了,而且他每天都要巡山很多趟,說不定阿爸見過你要找的人呢。”
普黎很受周邊居民的敬重,他保護了山林和古茶樹,還帶著大家種茶致富,致富之後他每年都捐出大筆錢照顧很多需要照顧的孤寡老人。徐煥聽岩崧講過他的事跡,其實普黎就是半坡老寨的象征,當下徐煥很是認真的說道:“我也早就想拜訪普黎村長了,我很佩服他的。”
黎香掩口笑道:“你要見我阿爸啊,不知道你的酒量怎麼樣?”
徐煥有些奇怪:“要見你阿爸和我的酒量有什麼關係?”
黎香笑得很是清新,大眼睛俏皮的一眨一眨的,但卻沒有再回答徐煥的話,卻總是將笑容掛在臉上,徐煥絲毫沒有覺得這個笑容有什麼違和感,它是那麼的自然和甜美,一切都是發自內心的純真。
說話間已經到了古茶樹旁的一個護林點,這個護林點是一座用木頭和竹子搭建而成的竹樓,外麵用竹籬笆圍了一圈,竹樓有兩層,這竹樓並不像傣族人的鳳尾竹樓,而更像哈尼族人的田棚。竹樓二層住人,下層用來堆放物品,此時下層擺放了不少農具,一旁還停放了幾輛山地摩托車,看來平時護林員們都是靠它代步進山。
古茶樹旁開辟了簡易的山路,山地摩托車還是勉強能夠上來,但卻非常的考驗技術,徐煥張望了一下這條山道,自覺自己的駕駛技術還是可以走走這條道的。
正當徐煥琢磨山道的時候,黎香推開竹籬笆叫了聲:“阿爸,我來了。”一個粗獷的聲音從二樓傳來:“快上來吧,阿爸在樓上。”
黎香扶著徐煥先上二樓,依丹則把背籮和布袋放下,徐煥瞟了一眼,原來背籮和布袋裏放都都是些日用品和食物,想來黎香這次來是給她阿爸送些東西的,也不知普黎平常在山裏住幾天會是多久,徐煥不禁有些好奇,在這大山裏一個人住,不但要有膽量,還要耐得住寂寞。
上到竹樓的二層,徐煥見到了一個精赤著上身的中年漢子,猛巴拉娜西州地處華國南端,天氣較為炎熱,這裏的民族漢子們經常都是精赤著上身的,徐煥也見怪不怪了。
這漢子四十多歲的年紀,雖然個頭不高,但渾身古銅色的膚色看起來很威猛,加上他那一身壯碩的身軀,讓徐煥感到自己很瘦小。他穿了一條半截粗布牛仔褲子,腳上蹬了一雙在這裏常能見到的木屐人字拖,國字臉上那雙眼睛瞪得老圓,配著八字胡須,給人不怒自威的感覺。
普黎拿著一塊毛巾這在擦拭身上的雨水,望著徐煥的一身警服,用漢話說道:“你是洛打鎮派出所新來的警官吧,我聽說過你,能來我們這種小地方支援邊疆,不錯,是個好人。”跟著普黎看了看黎香和依丹,微微一笑說道:“先做點東西吃吧,你阿爸餓了。”
黎香和依丹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她們已經將幾樣小菜擺在了木桌上。普黎取了個竹筒,慢慢的給自己倒了杯酒,又在對麵倒了一杯,然後看著徐煥說道:“坐下喝點,我有話和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