巔峰倒懸,名曰斷脈。
百丈懸崖底下,是一處森林,方圓百裏多是凶猛野獸,也不知有多少獵人為了生計,踏入這處森林,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若要說此處鳥無人煙,倒也不是,就在百裏開外,有一座縣城,名為斷脈城。
此時已是月上中天,原本寂靜的叢林中突然傳來悉數響聲,片刻之後,一名約莫十來歲的少年從茂盛的草叢中鑽了出來。
深更半夜,山林深處,荒涼的懸崖底下,一名少年的出現顯得有些匪夷所思。
少年找了個樹杈,頗為熟練的將地上的落葉清到一旁,隨即撥了撥頭發,眯著眼望著懸於天空,散發著淡淡光澤的天體,不知為何,他突然咂了咂舌,“看這樣子,應該不會下雨。”
得到這個結論似乎讓他有些發愁,他端詳著陡峭的山壁,雙臂開始有規律的揮動著,
“也隻能將就著來了。”
少年走到壁前,雙手張開,緊緊地貼著石壁,隻聽他輕輕一喝,十個手指驟然用力,看似堅硬的石頭裂開了數道口子。細碎的石子伴隨著清脆的碎石聲,掉落在地。
再看他的雙手,此刻已經深深的嵌入了山壁之中。
少年深吸口氣,目光漸而凝重,他拿出右手,向上一探,再是一抓,身形隨著這右臂的發力,穩穩當當的向上移動。隨後,他揚起左臂,又是一探,一抓的動作,使他的身體上升了足有一臂之長的距離。
他的雙腳晃晃悠悠的懸於空中,絲毫沒有接觸山壁,僅憑著臂力和指力,竟能使他的身體,緩慢卻絲毫沒有停頓的向上移動。
夜色如墨,月光一如既往的散發著光芒,山風偏寒,吹著少年的衣衫獵獵作響。
他的臉色沒有一絲改變,雙臂青筋暴起,極有韻律的運動著,他的雙眼漸而閉合,嘴唇微張,時而吐出一口濁氣。
突然,山林的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呼喊,少年驀然睜眼,轉頭一望,登時臉色大變。
此時他所在的位置早已越過了樹冠,許是因為修煉的緣故,他的眼力極好,隱約看到百裏之外的動向。
那裏,濃煙滾滾。
“糟了,縣城怎麼著火了。”
少年心中著急,容不得多想,索性雙手一拍山壁,巨大的力量將他的身體橫移數米,方才落下。
數十米的高度,若是自由落體,憑借他此刻的身體,摔個半身不遂已是極為幸運的事了。
感受著凜冽的風聲,少年將雙臂撐開,落在樹冠之中,劇烈的撞擊,疼得他的身體仿佛要散了架,原本沒有殺傷力的樹杈在他的身上劃出了數道口子,鮮血直流。
少年一咬牙,手臂探出,抓到一根粗大的樹枝,手指仿佛鐵鉗一般,死死的嵌入樹杈之中,他的身體以臂為繩,仿佛一個擺鍾,掛在樹枝上,搖擺之下,卸掉了最後的力量。
少年抬頭看了看,茂盛的樹葉遮住了他的視線,幾片樹葉還在緩緩的飄落,似乎在控訴他的所作所為。驚魂未定的他不禁苦笑一聲,鬆開手臂,雙腳落地,這才鬆了口氣。
這氣一鬆,渾身上下便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急忙運功檢查,所幸並無大礙。
他也顧不得衣衫上的汙漬,急忙邁開步子,朝著縣城跑去。
他所住的縣城依山而建,山名斷脈,這城,自然也起了個斷脈之名。
最近幾個月,他幾乎每夜都會來山壁處修煉,今日這種突發情況他從未遇到過,他此刻所想的是,這火勢可千萬別蔓延到他的屋子,自從爺爺和弟弟去了都城之後,他便一個人生活,若是房子燒了,免不得讓他露宿街頭了。
隻是現已過了三更天了,怎還會失火呢?
他的腦子胡亂想著,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懸崖到縣城的距離也就百裏左右,四周皆是樹林。
修煉之人腳力自然不俗,再加上他心急趕路,很快便看到了縣城城門的影子。
少年凝神一望,發現城門正在緩慢的合攏。
他突然咦了一聲,“這城門何時開的?我明明在出城之時已將城門關好,莫非這火勢已經嚴峻到疏散人群了?”
若真如他所想的這樣,那他的那所房屋存活的幾率已是極小。想到這裏,他不禁連連叫苦。
“今日可真是倒黴,自從爺爺和小虎走了之後,沒想到連個老房屋也要離我而去了。”
片刻之後,少年竄出樹林,落在城門前的空地上。
他四處掃了一眼,竟沒有發現半個人影。
“在那。”
他的目光落在尚在合攏的城門前,一個瘦小的黑影正佝僂著背,吃力的拉著城門,隻是這城門對他來說,如山一般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