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他的身邊,“你是歐陽,歐陽氏的族長。”
他看著遠方無垠的白色,點了點頭。丫頭,告訴我以後,我一直以為,歐陽是獨一無二的。現在這又算哪門子。
他吸了一口氣,麵向了我,“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我歪了一下頭,滿臉疑惑的看著他,我這般表情,似乎讓他覺得可笑。他將一隻手放進藏袍。“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能活千年。”他的眼睛足夠深邃,就像不見底的潭水。
我不驚訝他會這樣問我,用我預先想好的一套說詞回應了他。“打從一開始,我就不相信,有人可以活千年。”
我的話,雖沒有讓他吃驚。不過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喜悅的表情。
“看來,我沒有看錯人。你是個特殊的孩子。”這句話他是看著我說完的,像是來自長輩的褒獎,我還沒來得及回味。他接著說道:“不過,有些事不是可以用常理解釋的。活了一千年,就是活了一千年。這可不是個笑談。”
一千年,不是個笑談。這句話,似暮鼓晨鍾,叫醒了迷茫的聖人。對於,他的那種語氣,神態,一切,都不由得人不去相信他。
不過,我一直記得奶奶(也就是我姥姥,我習慣叫奶奶)的話:有些不會說謊的人,他們說的話,不一定都是真的。
這話,困擾了我五年。我一直不明白,人既然不會說謊,那如何說假話。直到奶奶死時,我也沒能理解。後來是我老娘生病,我才偶然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原來,我受從小的思維定式,這句話,還可以換一種方式理解。
我之前沒有理解的原因,就是搞錯了這句話的重點。人不會說謊,那他就不會說謊。但是他沒有將全部的實情,和盤托出。那麼就有千千萬萬個結果,由你編造。你最後理解到的,不一定是事情的正確答案。
舉個簡單的例子,你去買衣服,商家告訴你,買一送一。他沒有說謊,你買一件他的卻送了你一件。隻是,他沒有完整的說出送的是相同的一件。你用自己“以為是一樣的”,質疑商家,當然是徒勞無功。
所以,他的語氣堅定,但不相信,就是不相信。任憑你說的,天花亂墜。
“你也許活了一千年,你也許沒有活一千年。全在於我的理解。我想問的是,丫頭叫歐陽,我叫歐陽,你也叫歐陽,我們是在玩繞口令嗎?”
“丫頭,是剛才那姑娘吧。她叫歐陽曉曉,你是知道得。這僅是個,名字。你和我的歐陽,是歐陽氏族長的稱謂。當然,我和你一樣,我也有本名,叫做黎琛。與你的羅庚一樣。”
黎琛,他姓黎。我忽然閃過另一個名字,黎絡。這二者之間有什麼聯係嗎?他們與背後龐大的“黎家”又有何種關係。
一瞬間,大量的信息,交織在一起。我知道這時候,盲目的自我聯想可不是什麼好法子。我將這些信息打散,除了“黎”字之外,我沒有能證明這三者有關聯的證據,顯然,分開,才不會被線索限製。
我還有一個問題,比其他都重要的問題:“你也是族長,你活了一千年。既然你活著,要我做什麼。你存在,或是我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他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看來你比我,想象的,知道的多,人也聰明些。不過我們得盡快啟程了,否則,你要是死在一隻蟲子的手裏,我就得不償失了。”
說完走向了帳篷。
我沒有叫住他漸遠的背影。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但他給了我一個信息。我是一顆棋子,至少,我知道,我對他又用。
我不喜歡被別人玩在手裏的感覺,我天生就有一種,想要操控全局的掌握感。
斜陽將最後的一抹餘暉,藏進山澗,歸欄的羊馬,唱起送別的哀鳴。
丫頭和阿術,打點好了一切,黎琛用藏語做了感謝。他換了一件迷彩,英姿颯爽。我們告別了丹巴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