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是什麼?
——是月老手中牽係姻緣的一根紅線?是早已注定的前世今生?還是世間萬物自有其定律的巧合?
或許,可以更簡單,就純粹隻是一場屬於你我的遇見。
夜色,正濃,時針悄悄劃過午夜零點。
不同於絢爛都市裏人潮喧鬧的燈紅酒綠,入夜後的郊區,安靜得不可思議。偶爾疾駛而過的汽車和某種不知名小蟲的鳴叫相諧相合,巧妙的融為一體,隱約的,竟成了這幢獨立清幽的別墅裏唯一聽得見的聲音。
月光與黑暗交錯的地方,白色典雅的木質書桌靜靜矗立,款式複古的日記本靜置而上,淡色係的封麵上,一朵火紅似血的妖嬈薔薇孤獨綻放。許是暗夜下的錯覺,那嗜血的鮮豔在銀光的折射下竟詭異的轉為褐紅,陰冷冷的氣息蔓延,神迷亦哀傷。
不遠處的落地窗前,葉芊沫抱膝而坐,光潔飽滿的額頭輕抵著冰涼的玻璃,白皙的小臉上閃著淒美的銀白,及腰的長發隨意披散,僅著輕紗睡衣的單薄身影在朦朧光影的籠罩中縹緲虛幻,卻仍然清晰可見。
夜風襲來,帶著絲絲涼意,從敞開的窗子迤進,吹動淡紫色的窗簾,吹亂她的發絲,也吹翻那本似乎承載了太多沉重色彩的日記。
風翻動紙頁,發出沙沙的聲響,雖微不可聞,但在這靜謐的夜晚,卻還是驚擾了那側影端肅凝思的可人兒。她偏轉過頭,目光下意識地尋向聲音的來源處,晶亮的水眸注視著那隨風翻動的紙張,無神,迷蒙,呆滯,且毫無反應。
片刻之後,晚風驟停,不斷舞動的日記本終於停留在某一頁上,然後靜止不動。
渙散的瞳孔逐漸有了焦距,似乎突然從迷茫的思緒裏回神,她緩緩地起身,****著腳丫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平靜到沒什麼表情的臉孔,毫無一絲破綻,但胸前不規律的起伏泄露了她此刻內心深處的緊張。
時移世易,束之高閣五年之久的日記,再度出現在眼前的這一刻,心,是莫名膽怯,窒息般的壓迫感鋪天蓋地的從四麵八方湧來,想要掙紮卻無能為力。
她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並且為之而深深的恐懼著。
猶豫的盯著那本日記的方向躊躇了好一會兒,她才鼓起勇氣一步一步艱難的向桌邊移動而去。
輕如貓般的腳步聲在靠近桌子邊緣時戛然而止,攤開在桌上的日記內容一字不落的躍入眼簾。
通篇空白的地方,卻隻寫了零星的八個大字: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墨黑色的字跡,一眼便已認出,那刻在心尖上的痕跡,屬於他的筆跡。
瀟灑的氣勢依舊,不因塵封已久而有絲毫褪損,蒼勁淩厲的力道,仿佛要破紙而出,堅定不移的宣誓著其主人曾有過的深情不悔。
驀地,心髒一陣緊縮,葉芊沫的胸口如遭重擊,眼前的霧氣氤氳模糊了視線,淚滴不受控製的滾落,掉墜在有些泛黃的紙上,暈出朵朵墨花。
疼,好疼,針紮似的難受!她攥緊了拳頭,拚命的捶打著胸口。
是誰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再深的傷痛,再濃的思念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淡化遺忘。可為什麼她偏偏不呢?
五歲初相遇,十三歲識情味,後來的十五年裏,愛深緣淺,分分合合。她已經記不起有多少次想要徹底將他從心裏剔除,不斷在痛苦的輪回沉浮,累極,倦極,卻還是淒涼的發現,原來自始至終沒有一天忘記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