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範榜眼在被剝去皮肉之後,心中掛念自家娘子,趁夜救出自家娘子,把她安置在這寺院之外,自己化成了陰屍,找那些惡人報仇去了。直至被黃老觀的道士收伏,而後化為屍怨。
範榜眼後來經過連日暴曬,忘記了這前後的事,以為自家娘子還深陷囹圄,這才托付於智懷大和尚。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家相公到底埋在何處,奴家還不得而知,請大師成全,帶我找到我家相公的屍身,我要把他回鄉安葬。”
那娘子轉身屈身在地,朝智懷大和尚不住地哀求著,麵色悲切,讓眾僧人為之動容。
智懷大和尚一把把那娘子攙扶起來,勸慰道。
“範榜眼跟我提起過你,如果貧僧記得沒錯,你是京城相府裏的千金小姐,名字叫做嬋娟。官家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回到京城,再作長久之計。”
嬋娟不由黯然傷神,想起了過往種種,不由得又是淚流滿麵。
“我相公還跟大師說過什麼?大師見我家相公之時,是在幾時?那時我家相公是否安好?我家相公祭日是在幾時?又是如何死了?”
“這……唉!”
智懷大和尚又犯了難,範榜眼化為屍怨的前後之事,萬萬不可在此時提起,以免引起更多事端,隻好說道。
“範榜眼已經仙逝,自是十分可惜可憐可歎,女施主你且要保重,萬不可為此太過悲傷,以免傷了身子。”
“不!我一定要找到我家相公,奴家寧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大師殊不知,樹且連理,鳥且比翼,奴家如何偷生。”
嬋娟這口氣,像極了範榜眼那份固執,智懷大和尚終於明白這範榜眼為何對自家娘子如此割舍不下。在他一個出家人看來,世間的男歡女愛竟然如此要命,讓人欲罷不能休,陰陽兩隔都不能放下。
這些都是癡怨!
僧人們雙手合十,口中齊聲默念著。
“阿彌陀佛!”
智懷大和尚不知該怎麼勸慰眼前的嬋娟,她和範榜眼一往情深,都是一般的固執,一個死了還想再見最後一麵,一個寧死也要死在一起。
可悲可憐,令人歎息,看來是世上沒人能勸解的了了。
正在這時,後院禪房之內突然傳來嬰孩的啼哭之聲,頓時給這僵持住的場麵帶來了轉機,智懷大和尚趁機說道。
“女施主,你的孩子醒了,這嬰孩是範榜眼留下來的血脈,你雖然和官家彼此割舍不下,可不要讓這可憐的孩子沒有了生父,再失去母親。”
聽到嬰孩的哭聲,嬋娟這才不那麼固執,卻又悲聲起來。
“我自然無法舍下我的孩兒,可是,我家相公已然枉死,總不能讓他棄屍於荒野,任荒草掩沒,讓奴家如何安心!”
嬋娟又悲慟起來,哀聲傳遍整個寺院。
智懷大和尚無奈又勸慰道。
“要見範榜眼的屍身,卻也不難。隻是現在那惡人把持著整個城池,現在施主你若要去,等於羊入虎口,白白送死啊。還是要等到朝廷大軍一到,到時候再去迎回範榜眼的屍身不遲。女施主,是不是這番道理?”
嬋娟這才止住哭聲,輕輕點頭,忍著悲痛說道。
“大師說的極是,奴家謹聽大師吩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