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2)

學校、家裏,再是學校,再是家裏……羽晨如其他小孩子般背著書包過著普通規矩的求學生活,這樣的日子,算算,過了……嗯,有1800天,折算成年頭,也就是5年了。

羽晨今年10歲,湘雅小學五年級。

狹窄的小巷裏,羽晨雙手扶了扶肩上沉重鼓脹的書包,頭也不抬,步履匆匆的往前走,小巷內鮮有人影,寂靜緘默的好像天地間隻有羽晨一個人,一個影,在身後拖的長長的……寂寞,孤單……

羽晨是有寂寞的權利的,沒有一個小孩承受的起,4歲,僅僅四歲,從一個父母疼著,奶奶寵著,眾人稱讚的羨慕聲中一下子落到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的小孩……

那是4歲時的一天,睜開眼,外麵天氣晴朗,涼風習習,他賴在床上伸了個大懶腰如往常一樣獨自起床,穿衣,梳洗,然後端端正正的坐在桌邊,雕花梨木桌上早已擺著豐盛的早餐,魚肉粥,蘑菇菜肉包,和興酒家鮮炸的油條……每一樣都是羽晨最喜歡吃的食物,那時他開心極了,手伸出去又縮回來,再伸出去,自己罵自己聲‘沒教養’,左手‘啪’的打了右手一下,又再次縮回來,精靈的眼珠子始終落在大門口,等著這個時間早就應該坐在桌前的爸爸媽媽。

5分鍾,10分鍾……羽晨左右晃著身子,縮縮肩膀,眼露膽怯的逡巡著周圍安靜的過分的屋子。

奇怪,這個時候,爸爸通常都會坐在旁邊的沙發上邊讀報紙,邊喝媽媽為他煮的黑咖啡,偶爾黑烏烏的眼睛還有調皮地越過報紙邊沿,跟廚房裏準備早餐的媽媽聊聊天,或者討論一下今天有什麼新消息……

瞄瞄沙發,是有份報紙,不過已經胡亂的散開了,這裏一張,那裏一遝,剛才沒有留意,爸爸喜淨,決不會讓眼前的東西亂擺亂放,何況是眼下這麼淩亂的散放著,因為爸爸總是語重心長的對他說,媽媽每天收拾屋子已經夠累了,不要額外增加媽媽的負擔……

再瞅瞅廚房,羽晨坐的位子偏了些,隻能透過半開的門瞄到廚房的一角,那裏放了把明晃晃的菜刀,刀上沾著些青菜沫子,一塊白淨的抹布揉成一團丟在刀旁邊,布團上有著三道明顯的凹痕,像是什麼人使勁捏出來的,這時靜的過了,甚至可以聽到水順著抹布的一角緩緩流動,最後滴到地板上的嘀噠聲,一滴,一滴……

聽著耳畔異常的聲響,羽晨驀地慌了,腦子突然冒出一句:爸爸媽媽去哪兒了?……

“爸爸,媽媽……”

大喊一聲,羽晨幾乎是從椅子上滾落下地的,手臂被椅子腿蹭了一下子,破了塊皮,左腕上的鐲子狠狠的摔在地上,發出好大一聲‘叮’,空曠的屋子隨即回響著綿綿不絕的‘叮’,‘叮’……分外的詭異。

羽晨再也顧不得‘男孩子不能哭’的誓言,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爸爸,媽媽,嗚——你們在哪裏?”

是呀,爸爸媽媽到底去了哪兒?

從那天羽晨哭著喊著跑出屋子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們,他們就好像一夜之間,從人世間蒸發了一樣,無影無蹤。

爸爸媽媽不見了,徒餘下偌大的空蕩蕩的屋子。

在鄉下的姥姥聽到這件事後,主動的放棄住了幾十年的老房子,搬過來跟羽晨住。

人老了,戀的東西也多了,爸爸媽媽曾三番四次的要姥姥舍了鄉下的老房子,搬到城裏來一起住,但每次姥姥都慈祥的笑著說:罷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住慣了,舍不掉,隻要你倆時常帶著我的寶貝晨晨過來看看我就行了……

想不到,姥姥舍了,來了!

羽晨不止一次從背後望著姥姥佝僂著的背脊,眼睛酸酸的,鼻子也酸酸的,很想痛快的大哭一場,但羽晨知道,這樣反而更惹姥姥擔心,爸爸也說過,男孩子不能哭,後麵還有一句,羽晨不明白,卻牢牢的記著:尤其是你,晨晨,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能哭,你……唉,生來就沒有哭的權利……

羽晨本來想問為什麼,不過在看到爸爸平常烏亮的眼睛裏仿若凝固成液體般的悲哀神色,大吃一驚,喃喃著說不出話,羽晨不明白,但還是乖乖的點點頭,用雖稚嫩卻穩定的聲調保證:晨晨不會哭……

日子過的真快,一晃眼間,6年過去了。

與奶奶相依為命的6年嗬!

爸爸媽媽在其間始終沒有任何消息。

腳下的步子不停,羽晨走的越發急了,再看了眼天邊火燒似的紅霞,更遠處的天地相接處那條墨也似的黑線漸漸加粗,握著背帶的手不由緊了緊。

驀然,身後傳來一陣淩亂的跑步聲,在這寂靜的巷子裏聽來有些突兀。

“羽晨,等等……“

聲音清朗甜軟,帶著些微微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