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此刻的心情是無奈的,是莫名其妙的。坐在警局的審問廳裏,得知了那一群保鏢與馮甜甜的關係之後,洛羽隻覺得馮甜甜就是一個喜怒無常的小女孩,而自己就是一個我行我素的愣頭青。不過當他想到馮甜甜那很甜很甜的小酒窩時,他的嘴角在偷笑,他整個人都在偷笑。
相比與洛羽怪異的心情,此時警局裏的氣氛卻要明顯沉重得多。這個小子可是單槍匹馬一個人將四五個保鏢漢子撂倒在地,天知道他會不會在警局裏突生事端。那個與張虎有些交情的李猛看了看夜裏同他一起值守的同事,最後狠下心來拿出了一根手臂般粗的鐵鏈小心翼翼的將洛羽緊緊困住。當扣上鐵鏈鎖之時,李猛的手明顯的一顫,抬頭看見這個自從進了局子裏便老實安靜的少年一眼。他那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平靜的神色終是讓李猛緩了口氣。
“姓名。”
“洛羽。”
“年齡。”
“十八。”
“性別。”
問到此處時,洛羽有些奇怪的掃了李猛一眼,我這明明白白的大好男兒之身還需要多此一問麼。這個舉動落在李猛的眼裏可不這麼簡單,右手瞬間摸緊了腰間的警槍,發現洛羽並無多餘動作之後才緩緩放開,也沒有在這性別一事上多做糾纏。
“住所。”
“今天剛來。”
李猛心想這小子初來煌都怎麼會和馮家的大小姐惹上幹係,說不定真是個搞不清狀況的年輕小夥子,還真以為自己是仗義救人呢。在這一問一答之間,李猛的心裏也是慢慢放下了警惕,隨口調侃了一句,就如平日裏那樣。
“那正好,接下來的日子你連房租都給免了,我們這局子裏空屋子可不少。”
洛羽並沒有關心李猛在說些什麼,隻是經此才想起自己孤身來到煌都,因為列車上的歹徒一案和馮甜甜車下的求救一事竟是讓自己忘記了給龍晚晴打個電話。想到那個一直在記憶中十分模糊卻又分外清楚的女子,一段回憶便湧上了洛羽的心頭。
十四歲那年的一個周末,正如平日一般,他與老頭在那破舊的弄子裏各自幹著各自的事情。當龍晚晴領著二三十個保鏢來到他家門前的時候,洛羽都不敢相信老頭子竟然還有這般富貴的親戚友人。
那天是洛羽開的門,門外的女子不過十八九的樣子,無論是穿著還是樣子,洛羽都能清清楚楚的記得。淡紫的長裙,飄揚的秀發,精致的眉黛,豔麗的紅唇,嬌俏的瘦臉還有那股攝人心脾的芳香。她和煦的微笑如春風一般第一次撫過了洛羽那顆年少悸動的心,但隻一眼,洛羽便匆匆逃離躲進了自己的臥室之中。
沒有聽到龍晚晴和老頭子說了些什麼,隻是偶有清脆的笑聲傳入耳際,還有老頭子那嘶啞調笑的語調。若不是錯覺,洛羽還能記得老頭提起了自己,還能記得龍晚晴在看向自己房門之時眼中的好奇和玩味。匆匆的來,匆匆的走,龍晚晴最後留下了一張名片給洛羽,如今便藏在他的胸前。還有一道美麗的背影給年少的洛羽,深深地刻在腦海。
“小子,洛羽小子,在警局你都能發呆出神,真不簡單啊。”
李猛的搖晃將洛羽從回憶中拉扯進現實,微有幾分怒氣的盯著李猛看了又看,隨後才說到。
“我在煌都有相識的,麻煩你將我解開,讓我打個電話。就算是要在你們這關上幾日,也得讓我報個平安不是。”
李猛心下猶疑了半晌之後,為了自身安全著想還是決定由自己幫洛羽打這通電話。從洛羽上衣前胸的口袋中掏出了那張已是有些皺起的名片,看了一眼上麵的名字之後,李猛隻覺得好生熟悉,仿佛龍晚晴這個名字時常出現在耳邊卻又分明不認識這人。
“電話通了,報個平安就老老實實的呆上幾日,別想搞什麼小動作。”
翠荒閣地處煌都的中心地帶,乃是一家會員製的私人會所。在坊間平民百姓中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哪怕是翠荒閣一個看門的也不是咱平頭老百姓能得罪的主,更別說那些在翠荒閣中推杯置盞,夜夜笙歌之人。龍晚晴看著手機上這個陌生的號碼,努力想了半晌也記不得自己的私人號碼給過誰。再回頭看了一眼此時翠荒閣中的酒會,男人談笑風生,女子賣弄風情,無趣得緊。走到一個安靜的角落裏才接通了電話,很有職業素養的輕聲問了一句。
“你好,我是龍晚晴,請問是哪位。”
還是那個動人的聲音,隻是透著一股子成熟的味道。在這一刻,龍晚晴絕世的容顏在洛羽的心中格外的清晰,不由得讓他有些緊張。
“晚晴姐,我,我是洛羽,明津城那個,跟老頭子在四年前見過你。”
洛羽說的有些含糊,因為緊張。卻不知龍晚晴聽到明津城和洛羽之時,心中除了緊張還有著一絲絲的期待和嬌羞。也許若不是此次前來煌都,龍晚晴三個字在洛羽的心頭不過是一個模糊的回憶,縱是美好也不會提及。而洛羽在龍晚晴的心頭卻是四年來一直解不開的心結,她不曾明白為何明津城的那個老者會是自家爺爺在自己十八歲正式掌舵龍家之時提出第一個要親身拜訪之人。她也不明白以她龍家的聲勢財力,為何總會覺得自己爺爺每每笑著說給自己定了門娃娃親事卻還有幾分巴結渴望的意味。如今這通電話終於來了,而那個與她一起陷入謎團的少年洛羽也終是踏入了煌都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