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垂柳的輕枝拂過平靜的水麵,帶起層層漣漪。在這個夏天,龍騰帝國一年一度的大考終於結束。萬千學子帶著忐忑,激動的心情踏出校園,仿若邁過一道天塹的他們縱情放歌。活在當下,龍騰帝國內時常提起的四個字在這裏得到了最好最貼切的詮釋。
未來。他們擔憂也罷,渴望也罷,終究是未來。而此時,他們相信一句話,活在當下。
洛羽也是這龍騰帝國內芸芸學子中的一員,剛剛經曆過大考的他還沒有去思考如何繼續自己的人生。至少在明津城這塊巴掌大的地方上,他唯一還有的掛念便是那個讓他情竇初開的女子,夏怡然。
參天古木之下,暖陽透過那層層樹葉的縫隙打在石青路麵之上,斑駁明亮。一男一女站在樹下,相對無言。洛羽和夏怡然乃是明津中學的同班同學,甚至還當過同桌。在他們相處的時間裏,洛羽總是小心翼翼的對待夏怡然,這個如花似水的溫婉女子。大考剛剛落下帷幕,洛羽終於很努力很勇敢的將夏怡然約到了此地。這個夏天的午後,他想告訴她,他喜歡她,小心翼翼的喜歡,謹小慎微的喜歡。
或許每逢這般場景,總是會有一個礙眼的東西不合時宜的出現。夏長河的身影就像是一個鬼魅,陡然的出現在夏怡然的身旁,很不客氣的對著洛羽調笑了一句。
“你就是那個對我家怡然癡心妄想的家夥吧,還真是個耐心不錯的小子。不過你見過癩蛤蟆真的能吃到天鵝肉麼。”原本鼓足勇氣想在今日告白的洛羽被夏長河的一番話刺激得麵紅耳赤,好像是被紮破的氣球一般全然沒了先前的勇氣。心中想到原來她一早就知道,隻有自己還以為這是個秘密藏在心裏。原來自己這個傻瓜在她的哥哥眼中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癩蛤蟆,或許在她的眼中也是如此。夏怡然沒有想到自己的哥哥會出現在這裏,俏臉之上閃過一絲慌亂之色。見到洛羽微微將目光看向自己,她甚而有些不知所措,隻是低下頭紅了臉,最後看著洛羽小聲說到。
“我們還是朋友。大考之後我就要隨家人去輝城,準備報考蒼藍學府。祝你好運,洛羽。”
洛羽如遭雷擊,晃神了半晌之後強忍著心中那莫名的痛楚。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含在口中,原本準備了多少日夜的話哽在喉間。
“小子,聽清楚了就走吧,你和怡然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調查過你,一個被人收養的孤兒,無權無勢。收起你那廉價的喜歡,因為你不配。”
夏長河今天來此,就是怕洛羽對夏怡然糾纏不休,索性狠下性子做了一回惡人。再想到自家妹妹,那可是明津城出了名的才女。大考之前,輝城的蒼藍學府便已經投來了橄欖枝,那是多少學子夢寐以求的事情。自家父親的生意延展到輝城,聽說與輝城孟家大有聯姻結親的勢頭,怎可讓自家妹妹栽倒在這個窮酸小子的身上。正如夏長河所言,洛羽是個孤兒,自打懂事起便隻有一個老頭在身邊照顧他。隻是去年,家裏頭那個可愛的糟老頭離他而去,留下他孤身一人徘徊在這個名利的世界上。就算害怕,就算孤寂,也無人述說。洛羽緩緩鬆開捏緊的拳頭,體內那股澎湃的力量才漸漸平息。不要無端的動武,更不要將自己的拳頭揮向那些普通的凡人。老頭的話猶如在耳,隻有學會去控製和使用自己的力量才能算是真正的古武傳人。夏長河並沒有說錯,洛羽就是一個孤兒,沒有權勢沒有錢財。但有一點在洛羽看來是錯的,喜歡本就不會廉價,更不需要資格。
“哥哥,不要再說了。”
往日溫婉的夏怡然竟然激動的吼出了聲,夏長河有些訕訕的笑了笑,拱了拱手不再說話。
“洛羽,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路,隻屬於一個人的路。我的路在輝城,不在這裏。你和我以後不能同行,還可以做朋友。或許以後很難再見了,但是無論我在何處,當我想起明津城時,會想起還有一個陪了我三年的你,洛羽。”
夏怡然話音剛落,洛羽的嘴中低喃著說些什麼。或許是風太大,所有人都沒有聽得清楚。最後隻有兩個字,再見。夏怡然跟著夏長河穿過石青路,走到一輛汽車上再沒有回頭。洛羽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這條刻在心底的石青路何時這般漫長。長到他都快忍不住眼角那滴淚水從他的側臉滑下,鹹鹹的,帶有略微苦澀,正如他這十八年的青春一般。再見,再也不見。汽車穿過人流駛入那熙攘的街道,洛羽突然失聲含笑,他使勁揮手,像個瘋子,像個傻子。告別,他在告別那個三年裏反複出現在夢中的女子,他在告別三年裏他百般掩藏的情愫,他在告別三年裏他所有的悲歡離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