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唐念敲響書房的門。經曆過白天的事，他覺得自己需要一個正確的答案。當年的事隻有唐家最清楚。“進來。”唐言帶著滄桑的聲音透過門扉傳入他耳中。
唐念稍微整理一下衣裳推門而入。隨手關上房門，恭恭敬敬站在書案前。唐言抬眼看了他一眼，“何事？”自己這個私生子向來都躲著自己不願意在人前露麵，今天怎麼如此主動來書房？
唐念鼓起勇氣，“父親，今天我遇見一個人。和唐辭叔叔一樣的修者。蘇家女兒稱她一聲‘墨染姑姑’。不知父親是否知道此人的來曆？”
書案上的賬本跌落在地上，唐言驚喜盯著他，“你確定那人是叫墨染？長什麼模樣？”會是自己所想那樣嗎？唐染她終於出現在人間界，不再是讓自己捉不著。
“十五歲的模樣，長得挺清秀，頭發很長，穿著很好看的廣袖流仙裙，比繡閣房裏的漂亮。不怎麼說話。給人有點冷冰冰的感覺。”唐念回憶道，“蘇家的女兒還口口聲聲說要當她的弟子。”
唐言脫力般倒在椅上，喃喃自語，“是她。沒想到她比唐辭走得更遠。那也是，她比唐辭早得道，天資又那麼好。身邊又有貴人，怎麼會比唐辭差？”
“父親。”唐念打斷他的自語，“她真的像蘇夫人所說的是我唐家的嫡女，我那未謀麵的姑姑唐染嗎？當年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何她會舍棄唐家？”唐家若有她看著，定不會落到今天這地步。
唐言長長地歎了一聲，娓娓為他講述當年的恩怨。他不是沒有怨恨過墨染，恨她將一個好好的唐家毀了，讓他失去榮華富貴。
這些年來他看過太多的人情冷暖，終於明白當年墨染是為了什麼離開唐家，甚至將唐家毀了。唐家的人全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沒有一個人會為了大局著想。父親也好，母親也好，連兄弟姐妹也是這樣。
為了挽回唐家，他不惜放棄學業接手唐家這個爛攤子。為了振興唐家，讓唐辭唐情拜入合歡宗門下，將唐家所有的收入供給兩人。卻得到越來越多的抱怨。他也隻能節衣縮食，苛刻家人，隻盼著他們能夠功成名就之時提攜一下唐家。
然而唐情卻為了蠅頭之利自毀前程，毀了修行驅逐修真界。唐辭也因此舉步維艱，這些年始終停滯不前。無法突破的他將所有罪名推到唐家的頭上。如果唐家像之前那般富有，他也不用憂愁靈石，有了靈石自然能夠晉級。
縱使有萬般的怨恨，他也隻能接受，畢竟他們是自己的親人。唐辭的抱怨，他還可以忍耐，但是對於唐情，他是徹底死了心。
不顧唐辟的憤怒，紅柳的打罵，將唐情嫁給一個屠夫，生怕無法壓製心中的怒火將人掐死。無處發泄的他做出買醉的舉動，唐念就是當時誕下的產物。
唐念繃著臉聽完唐言的述說，逐漸對唐言改觀。一直以來他認為父親有點迂腐不懂得變通。現在才深深地發現他不但迂腐還是一個不辨是非之人。一個隻懂愚孝的人。
“我知道你現在很瞧不起我這個做父親的。可是我有什麼辦法？隻想考取功名的人突然之間要接手家裏的生意，還是一個爛攤子。沒有人能夠處理好。我當時也是硬著頭皮。”唐言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