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朗天晴,秋意已深。落葉枯黃,點點間隙中偶爾還能見到尚未離開的鳥兒撲扇翅膀。
石板鋪出的小路一直蔓延到泉城三中的一個明堂的教室。
“嗬!?這裏還有一位睡的這麼香啊!看來也是對征文充滿信心了。把他叫起來,上台展示一下自己的大作,大家好好學習學習!”被三九班學生冠以大佐這個“雅號”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左銘權陰沉著臉對著呼呼著熟睡之人的同桌說。
他的個頭不高,偏瘦,帶著個銀框眼鏡,身上透著一股子陰柔,時不時還掐個蘭花指,看起來是個十足的娘娘腔,可對於學生們來講,這個說話都細聲細氣的老師可是一位陰險的讓人惹不起的主,班級裏那部分學渣在他的課上可以說是最規矩的時候。
在他的課上毫無遮掩的呼呼大睡的人叫於毅,一個沒離開過最後一排座位,萬年不變的班級吊尾車。
好不容易被同桌叫醒,迷迷糊糊的他跟“大佐”泛著寒光的眼神一接觸,渾身上下的毛孔本能的緊縮,寒毛唰的豎了起來。
“危險!”這是他混亂的腦中第一印象,關於“大佐”的信息也隨之在眼前閃過。
“左老師,我……”
“上去!!”在本能的心虛驅下,於毅剛開口準備辯解一下就被不耐煩的聲音打斷。
看看掛著麵沉如水的大佐,他皺著眉,一邊慢吞吞的走向講台,一邊努力的整理著腦中兩個交相碰撞的記憶。
“一八年?九八年?重生?”稍微清醒些的於毅腦中冒出這個心跳加速的念頭,”可,不對啊!我的高中可絕對不是在這個泉城三中度過的!”
兩個記憶交織碰撞,他腦袋成了一團漿糊。
“別呆愣著,展示一下你的大作啊!難道你剛剛睡的那麼香,不是因為胸有成竹而是腹懷飯桶?”大佐看著呆呆站在講台的於毅,嘴角噙著對吊車尾學生的特有的不屑,慢條斯理的譏諷道。
“噗嗤!”
聽到底下有人竊笑,大佐不但沒有去維持課堂紀律,反而似乎嫌程度不夠又補充了一句,“當然,肚子裏的飯可能已經被消化成……”
“哈哈……嘿嘿!”
“咯咯……”笑聲擴大了分貝。
“姐,你先別生氣。大佐的話是有些過分,不過那家夥的飯桶程度連大佐這八百度的近視都看出來,你就別對他抱希望啦。”教室的正中間,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相鄰而坐,姐姐慕穎晴一頭青絲如瀑布般自然披肩垂下,妹妹慕穎月則是紮著馬尾,頭發呈偏深的巧克力色。
統一製式的白藍相間校服略顯寬大,可穿在雙胞胎姐妹身上竟有種青春中透著時尚的嬌美氣息。
慕穎晴對妹妹的話不可置否,可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一絲隱藏很好的失望和心痛。
“學生肚子裏是什麼的東西,都是老師親自填進去的,您自然清清楚楚!”那意有所指的話,即使於毅腦袋還有些亂,可也能清楚的感覺到其中的不善。被兩種記憶鬧的頭痛的他說話也不那麼客氣。
大佐不禁楞了一下,隨即臉色漲紅,完全沒想到一向畏懼自己的於毅竟然敢在課堂上公然頂撞。
“於毅!你怎麼對老師說話呢!太過分了,還知不知道尊師敬長了!”大佐還未說話,班長邱啟明像是刺蝟一樣站了出來。
於毅皺著眉看著義憤填膺的邱啟明,突然想起來上節體育課結束的時候,這位班長每人發了一瓶飲料,而自己那瓶的瓶蓋似乎被打開過,當時確實渴了也就沒注意,現在回想剛剛那毫無由來卻異常凶猛的睡意,心裏有了些疑惑,“難道是這家夥給我的水裏下了催眠藥?似乎……也隻有他才有這個動機並能讓大佐這麼配合吧!”
邱啟明父親是齊魯衛視的副台長,母親是市教育局的領導,這樣的背景自然不會缺少想要巴結的人,而身為邱啟明老師的大佐就是那其中之一。
雖然想到那種可能,可瓶飲料已經喝完,也沒有了證據,總不能為證明這沒什麼意義的事特意去個尿檢什麼的吧?
於毅意味深長的看著邱啟明,嘴裏不卑不亢的說,“陶行知先生說過,學高為師,身正為範!為師卻不為範,又如何讓我尊師?”
“噝……”班級裏一陣吸氣聲後寂靜下來,變得落針可聞。
邱啟明被於毅的眼神看得心裏發毛,本能的感覺到自己辦的事被他識破,心虛之下覷覷的坐了回去。
而大佐被於毅綿裏藏針的話擠兌住,臉色一會鐵青,一會紫黑,過了好一會才深呼一口氣,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看來於毅同學果然博學多讀,連陶行知的名言都能隨口用來。那麼剛才課上睡覺一定是胸有成竹了,來,大家歡迎於毅同學展示一下自己。”
說完就率先鼓起了掌,學生們也茫然的跟著拍起手,教室裏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校園征稿,不限題材……”於毅心念急轉知道事不那麼容易過去,加速回想著有關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