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洪水送孤兒(1 / 2)

大江,時人隻知其從西起,由東入海,具體多長,起源何處,支流多少,對於凡人來說一無所知。大概人們對於不同凡響的事物都喜歡以“大”來形容,所以大江得稱“大江”。大江支流繁多,遍布大地,星羅棋布,千萬條水流形成了一個密不見孔的水網。也許一條支流對於大江來說,就像一顆星辰之於浩瀚星空。

潮溪是千萬條水流中的一條不知名的小溪流,從山間出發,經過峽穀,穿過群山,出山後一片原野,潮溪攜帶而來的泥沙久積形成了沃野千裏。肥沃的土壤造就了沿岸密密麻麻的村落,稻香村就靜立在距離出山口不遠的低窪處。由於四季分明,降水集中,千百年來,沿岸的村民在峽穀深處建立了一座堤壩,雨季聚水,旱季用水。

東土世界,雨一直在下,稻香村所在的東康城進入了一年中的雨季。東康城水網密布,水係想通,水路發達。灰蒙蒙的天空,淅淅瀝瀝的雨,萬物迎接著生長的時節。不知不覺的,湖泊、河流的水位一直在漲。

一天夜裏,“轟隆,轟”……在潮溪貫穿的群山圍繞的峽穀深處,巨響不絕於耳。寂寥夜色下,隱約可見飛禽走獸四處逃竄,不同尋常的光色在黑暗中閃耀著。過了好一會兒,四周重歸寂靜,群山外的飛禽走獸徘徊著,猶如在張望,見仿佛沒事了,才慢吞吞地歸隱山林。而此時堤壩有些損毀,聚集的水仿佛在找一個宣泄口,隻見堤壩不時滲出水來,有的已形成了涓涓細流。

話說莫名其妙的巨響不僅驚走了深山中的飛禽走獸,還吵醒了稻香村的不少村民。稻香村的一間小屋裏,一位婦人從床上起來,在黑暗中摸索了一會兒,點亮了火燭,明黃的燭光下,隻見其生有一張鵝蛋臉,鼻子小巧挺翹,櫻桃小嘴,最引人注意的莫過那雙眉眼,眼似水波,眉如遠黛,盡管由於終日勞作,風吹日曬,膚色有點黑,但如此姿容在山野中已難得一見。卻說她先下床,手持火燭,看了在搖籃中睡得香甜的兒子,嘴角不禁流露出一絲笑意。見其無事,轉身拍了一下睡得死沉的丈夫,說道:“孩子他爹,你可醒了,剛剛不知什麼東西響,你聽到沒?怪嚇人的。”

“嗯”熟睡的男人應了一下就不發聲了。婦人搖頭笑罵一句“懶漢”,回頭看了一下兒子,返身準備睡個回籠覺。

就在這時,“嘩啦,嘩啦”,群山回響,仿佛來自遠古的巨獸在咆哮,又急又猛的水流在峽穀衝擊,像一匹脫韁的野馬,肆無忌憚,隔大老遠都能聽到水流聲。婦人怔了一下,隨即臉色急變,恰巧燭油滴落在她手上,痛的她呼了一口冷氣。同時男人一激靈,從床上躍起,推開窗戶,探頭向外看。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而且是嚇得魂飛天外。原來這一會功夫洪水已經衝出山口了。

“孩兒他娘,快抱著兒子走,洪水來了。”說時遲那時快,婦人抄手抱起兒子,男人一手拉著妻子向外走。他卻低估了洪水的速度,眨眼間洪水已經到了近前。

此時,其他村民也從睡夢中驚醒,從天而降的洪災讓樸素的村民方寸大亂,一時像無頭蒼蠅般橫衝亂撞,洪水瞬間就將村民淹沒了,家畜也被洪水裹挾而去,水中幾隻雞奮力撲打著翅膀,但被洪水淹沒衝走了。生命在這一刻顯得如此無力。

男人被迎麵而來的濁浪打的一個踉蹌,剛要站穩,就被洪水衝倒。迅猛的洪水挾帶著男人一家向遠方而去,半夜裏還有點冷,夫妻二人泡在水裏,又被灌了幾口水,牙關不禁打起了架,但婦人依舊將嬰孩高高地舉在頭頂,遠遠地看去,嬰孩仿佛禦水而行。

男人看著驚慌失措的妻子,說:“孩兒他娘,你不要怕,說不定等下水就沒了。”說完自己就被寒涼的洪水冷得打了個戰。洪水流個不停,不見其變小,反而越流越大。

在洪水中泡了一會兒,寒意越發侵人,婦人的意識漸漸模糊,她仿佛在做一個夢,夢裏自家的農田一片金黃,她與丈夫正在收割著作物,丈夫的臉上趟著豆大的汗水,自己幫丈夫抹幹淨,丈夫抬頭對自己笑了笑,眼裏有著難於掩蓋的愛意。而此時一個小男孩拿著水壺小跑過來,喊道:“爹,娘,喝水。”夢到這裏,婦人猛然驚醒,她看著跟自己眉眼相似的兒子,嬰孩仿佛感受到了母親的目光,咧開小嘴對著婦人笑了笑。婦人見到自己兒子笑,眼淚卻像決了堤,怕比洪水還大,一發不可收拾。

男人緊拉著婦人,抬著頭望向四周,對於妻子的經曆一無所知。突然,一個木盆自不遠處飄來,總算天無絕人之路。男人對婦人興奮喊道:“孩子他娘,快看,有個木盆。”“快把它弄過來,”婦人用力點點頭,“這樣或許兒子就有救了。”說完夫妻二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