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蕭蕭,卷起破損的鋒軍大旗獵獵作響,寒風掠過,如刀劍入體一般,冰寒刺骨。
整個一望無際的原野上赫然躺著無數的死屍,屍體邊還有許多斷裂豁口的兵刃,斷腿破肚的戰馬一時間死不了,發出一陣陣的悲嘶!
黃土平原上已然變了顏色,屍體身下的泥土慢慢沁染成深褐色,一股透天的血腥味直衝鼻端,任憑寒風吹過,依然濃鬱的散不開。
遠處的戰馬仿佛也感應到血腥的味道,有些不安的噴著響鼻,天地之間忽然變得蒼茫起來,透著無盡的淒涼與慘烈。
有雪落下,並不如何的密集,雪花被寒風卷起,胡亂的飄落,落在司馬雯的臉上,化作一片冰涼順腮而下。
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看著前方不足百米處那個被圍在眾軍之中的身影,黛眉微微一皺,寒聲道:“一個小小的鋒將,到現在還拿不下嗎?”
身旁副將勒住韁繩,掃了一眼那個小小的戰圈,不時有黑甲士兵倒飛而出,落在地上掙紮倆下就沒了聲息。
抱拳行了個軍禮,副將沉聲道:“將軍容稟,此人雖官品不高,隻是一員鋒將,然而在北漠四路軍中,卻也是一員數得上名號的悍將,末將手下兒郎雖然驍勇,卻絕非對方敵手,若不是大帥要活口......”
司馬雯轉頭冷然一眼,阻下了副將下麵的話,忽然伸手一探,魚鱗甲瑟瑟作響,手腕動處,一把描金鐵胎弓已然執在左手,也不見她如何動作,一隻白羽雕翎狼牙箭化作一線流光,直入人群。
那名悍勇無匹的鋒將隻覺全身一震,一股大力帶著他蹬蹬往後直退數步,方才站穩,胸腹之間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傳來,愕然低頭望去,一截雕翎露在衣甲之外。
不可置信的看著遠方那匹通體火紅的戰馬上披著雪白貂絨披風的女人手中的強弓,鋒將終於相信傳言不虛,可為時已晚。
眼前人影開始模糊起來,鋒將忽然咧嘴一笑,烏黑的血水瞬間湧了出來,手中一較力,拔出那杆箭,鮮血噴湧而出,鋒將仰天狂笑倆聲,轟然倒地。
場中忽然陷入一片詭異的沉寂,對於這毫無軌跡可言的驚天一箭,眾人都感到了一絲寒意。
忽然之間,也不知道是誰爆起了第一聲歡呼,先是一人,然後是一隊,迅速擴大為整個前鋒陣,如同波濤卷岸一般,聲浪滾滾而來,瞬間席卷了整個前軍。
就連馬上那些沉穩有度的大將,也一臉奮然的高高舉起自己手中的兵刃,發出震天的吼聲:“將軍武威!將軍無敵!”
口號聲漸漸由雜亂歸於一統,士兵們臉上發出內心真摯的狂熱感染了所有身邊的人,全軍揮舞著手中的兵刃,仰天發出胸中的嚎叫:“將軍武威!將軍無敵!”
聲浪如同夏日之雷,滾滾而來,惹得騎兵坐下戰馬也發出一陣的騷動,不少戰馬已經人立而起。
司馬雯是場中唯一未動的人,她冷冷的掃視著歡騰的士兵們,眼光掠過發出真心笑容的將軍們,心底未起一絲波瀾,銀色魚鱗甲反射著兵刃揮舞的光芒,白色披風襯托著她那不似凡塵的絕世容顏,坐下火紅戰馬昂然而立,長長的馬鬃隨風飄舞,仿佛跳動的火焰一般!
冷然注視著大軍前方,那裏還有零散的百十來人,都是剛才幾番衝鋒留下的潰軍,此時正滿臉恐懼的縮成一個小小的圓陣,手中刀槍並舉,卻是雜亂無章。
人群漸漸安靜下來,眾人都將目光投向那隊潰兵,眼中自然而然的露出極度嗜血的光芒,隻待將軍令下,那隊潰軍就會如同起了風暴的大海之中的孤舟一般,瞬間被撕為碎片!
“北漠鋒鏑軍,不過如此!”
聲音並不高,卻連綿不絕如同波浪一般,層層疊疊的推向前去,使得每一個人都聽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沒有過多的語言,一句不過如此,看著司馬雯臉上冷漠到不屑的神情,那隊潰軍忽然就安靜了下來,臉上不再是害怕恐懼的神色,換上的是一片悍然。
“男兒百戰沙場,有死無回!北漠鋒鏑軍,徒有虛名罷了!”
這一次,司馬雯臉上的神情忽然一變,毫不掩飾眼中的鄙視,就連那粉色溫潤的雙唇,也綻開一線不屑的弧度,手中馬鞭輕甩,不再去看那隊潰軍。
畢竟是久戰沙場的鐵血男兒,先前孤軍奮鬥,被對方人海戰術淹沒的他們無由的感到一絲恐懼不安,下意識的後退成為了潰軍,如今幡然悔悟,唯有鮮血才能洗刷這份恥辱!
“鋒鏑軍!”一名隊正忽然昂然而立,大吼出聲。
百十名潰兵緊了緊手中的兵刃,齊聲大吼:“殺!”
聲音雖大,在這千裏平原上,卻顯得異常的渺茫。
“殺!鋒鏑軍!唯死而已!”隊正一擺手中長刀,率先向著龐大的黑甲騎軍發起了最後的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