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嗎?謝真沂懷疑地夾起一筷嚐了,回頭就吐在了垃圾桶裏,她真的放了太多鹽了。
“你不會是故意的吧?”秦染喝了口豆腐羹,咂咂嘴。
謝真沂心中浮起一陣苦澀,多年前她一直考慮往儀川的某道菜裏加料,看他用膳時是否依然淡定如常,品不出任何味兒?
她突然抬頭看了葉展池一眼,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要這樣,她見到他夾了兩筷炒三絲的,他又為何也是提都不提?他竟是那麼高高在上,那麼神情自若恍若那晚的儀川。
猶記某日,她燉了皂角奶香燕窩送到禦書房,他當場便喝完了,自從登基以來他幾乎不曾用完過任何她親手炮製的食物,那次極為難得,因而雖然他依舊不做品評,謝真沂已是喜悅異常。隻是,回到鳳祉宮,她喝了口留給自己的那份,發現這奶香燕窩竟是鹹的……
當時自己雖是無心之失,卻也因皇帝高高掛起的態度變得完全心灰意冷,以前的她一直在探索其中緣由,妄圖不斷改進自己的手藝,可若是有些人不在意你,一切的努力都隻是徒勞而已……
“鹹了小爺一身的汗……”秦染一邊有滋有味地喝著羹,一邊還在續叨個不停,忽見謝真沂眼眶淚光盈盈,頓時急了,手腳並用地解釋道,“我跟你開玩笑呢,就一點點鹹而已,絲毫不影響這菜的口味,瞧這絲絲入扣的刀功,這青脆白嫩的出爐火候,一定是失誤,你看這豆腐羹就不鹹不淡恰好,絲滑爽口,這黃魚蒸得不老不嫩,肉質鮮美,這牛尾更是一絕,燜得香肥不膩,簡直是宮廷菜肴禦廚手藝,好吃到哭啊!”
真能說,謝真沂心裏微不可察地笑了,她自然不會因秦染幾句牢騷而傷心難過,隻是有些事情一旦想法便刹不住車了,有些一直在心裏期待的話被人講出來了,卻是時過境遷,不些悲喜不能自抑罷了。
“再哭就不漂亮了哦……”秦染在那邊逗起了謝真沂,還慫恿已經用餐完畢的葉展池,“你快幫我一起誇誇他呀,怎麼跟個木頭人似地,吃了人家做的飯菜一點表示都沒有!”
葉展池略一沉吟,便道:“莫再失誤。”
“嗯。”謝真沂點頭,臉上綻放出了笑容。
秦染作捧心狀道:“我講這麼半天,還不如某人四個字來得管用,心碎心碎啊……”
“並非如此。”謝真沂覺得有必要解釋一番,便道,“我悲我喜隻因你對我的手藝作出了評價,此是我所期,而評價內容或手藝本身卻不是我所在意的。你懂麼?”
秦染一知半解地望著眼前這個舉目遠眺的女子,她與身邊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樣,她的悲喜,她的沉靜,她的言行舉止,仿佛帶著一股經歲月沉澱的氣息,他突然產生出一種想要保護她的強烈感情,他不能讓現代俗世的汙濁之氣玷汙了她的純潔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