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熄滅了整個城市,冰涼的街道還依稀可以看到幾道身影,有情侶在相擁那份不舍,有歲月在收拾那份孤獨,陌路人都在用他們的生活方式為整個城市的一天做最後的謝幕。
一點火星時而閃爍地透過窗外,玻璃窗上的霧氣漸漸散開,又正在慢慢聚集著,當玻璃窗上霧氣散開的瞬間,倒映出來的是一張憔悴的臉龐,眼角的細紋已經嵌的很深了,濃密的眉毛下給人一種深邃的感覺,仿佛見過他這樣眼神的人,都有種衝動想去問起他的曾經,或者說,是故事。房間裏布置很簡單,一張床,一個小茶幾,上麵放著一個已經塞滿煙頭的紙盒,準確的來說,是用撲克牌折成的盒子。床邊旁有一塊很大的鏡子,鏡子的盡頭是個書櫃,裏麵密密麻麻陳列著類似書本的東西,櫃子外的台階上還有幾枚硬幣,除此,再沒別的。鏡子裏的黑影站在靠窗的位置中央,兩邊則是窗簾垂落的樣子,從鏡子裏可以看出,剛那點火星是黑影手上的位置傳來的,這個黑影便是之前倒映在玻璃窗上的那個男人,“呼”,房間裏彌漫著煙熏,幾縷青絲如蛟龍般爬上窗戶,男人輕輕吞吐著,“兒子,我要走了!你會想爸爸麼?”男人的聲音很溫柔,說話的同時,他把手上的過濾嘴塞到了紙盒上。“什麼啊?幾點了,不睡覺,跑我房間裏做什麼?”床上被褥裏傳來責怪的聲音。男人轉過頭關切的看了一眼,並把窗戶打開,夜晚的風像小偷似的溜進了房間,感受到些許寒意,本來正在熟睡的男子也被哆嗦驚醒了,揉了揉眼睛,看到房間門鎖好了之後才下意識往窗戶邊看,“爸!”一聲若有所思的喊叫,讓他清醒了,可惜看到窗戶開著,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夜風按照它獨有的節奏吹著屋內的窗簾,男子立馬穿上拖鞋搭到窗前,往下看,映入眼簾的隻是一片漆黑。於濤宏隻是個簡單的孩子,他不明白為何自己的父親想告訴他什麼,為何要從這19樓的窗戶向外跳,有什麼理由讓父親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樓下傳來陣陣尖叫聲後,迎來的是警車的鳴笛,幾名偵查員用轉業的速度維護了現場,大廈門口圍滿的人群徹底打破了這個淩晨,除了看熱鬧的市民和警察,於濤宏格外顯眼的位列其中,仿佛上帝正在關注這一刻似的,他心裏充滿著疑惑,充滿著不解,充滿著莫名的仇恨,看著躺在血泊中的男子,於濤宏不經意地流下兩行淚水,“為什麼?有什麼理由讓你非走這條路不可?你知道你是多麼讓我崇拜?可是為什麼?”於濤宏自言自語,聲音極小,他的這些問題似乎隻是想要有人給他一個接受現實的理由。當然他更希望回答他的是躺在血泊中那個男人,僅僅隻是幾分鍾的時間,分明剛才還在自己的房間抽煙,想到這裏,“爸,你為什麼丟下我?”於濤宏再也忍不住對麵前這具屍體的情感,嚎啕大哭地跪爬在地上,這一幕讓看熱鬧的人群讓開了一條路,其中一位偵查員看到這一刻,便大步向於濤宏走來,“你是死者的家屬?”,“他是,警察先生,是我報的警,我叫沈禦,是這棟大廈的物管,他們都叫我沈伯。”插話的顯然認識於濤宏,同樣也認識死者,“死者叫於盛,華夏國籍,年齡53歲,死因,從驗屍初步來定是高空墜落,內髒肢體組織破裂而亡,看樣子是自殺,不過具體情況還要等後期驗屍結果才能定結論,組長,你看我們還需要就在這裏做些什麼嗎?”在簡單與沈伯對話後的偵查員正在向自己頭彙報工作進展,“把他家屬帶去警局一趟,錄份口供,記得備案,那個人是死者的家屬吧?查一下他們之間有沒有矛盾,了解具體後再錄口供,我們不排除謀殺的可能,明白麼?”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也是整個龐興市警察局裏比較有名的神探,他叫倪勁,曾經獲得的警隊裏大大小小的獎項,他說話有磁性,語氣並不重,隻是略帶提醒的意思在給小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