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柴榮(1)(2 / 3)

東京汴梁的漕運,地理優勢優於洛陽,所以後晉以來,因為漕運的方便,京都從洛陽遷徙到汴梁。汴梁自後晉以來人口大增,對漕運的需求也越來越大。漕運涉及國家戰備安全問題,所以管理手段曆來都很嚴厲。糧草是消耗品,從甲地到乙地,由倉庫到船舶,經船舶到碼頭,由碼頭到戶部分派的各個需求部門,沿途搬運有折損。但從後晉、後漢以來,折損部分沒有製度安排,更沒有量化指標,折損的部分,稱為"鬥耗"。這樣漕運離岸的計量數據,與到岸後、轉入終端的計量數據,往往就有差額。這部分差額也即"鬥耗",就要由掌管轉運環節的官吏負責。說不清,就會被治罪,罪名就是"虧欠"。以至於往往有轉運官因此而被判處死刑。

柴榮下詔:從此以後,每斛給耗一鬥。一斛等於十鬥。這個政策即相當於允許從甲地到乙地存在十分之一的折損"鬥耗"。

這個政策有兩方麵的意義值得注意。一個是因為允許"鬥耗"出現,轉運官的轉運積極性會得到提高。另外一個方麵要注意的是:後周沒有將"鬥耗"折損轉嫁到納稅人方向。而在五代十國時期,將"鬥耗"計算在農戶方向的惡政是屢見不鮮的。要農戶繳納一斛完租,另外還要再交一鬥,以彌補可能的折損。但柴榮沒有這麼做。

不加賦,是帝製時代的文明氣象。解決了漕運問題之後,不久,傳來夏州方向的消息。定難節度使(治所在今陝西靖邊,史稱夏州)李彝殷,因為折德扆跟他一樣,也被後周授予節度,職務與之相同,感到這事羞恥。李彝殷幾代人駐守夏州,夏州又是大藩;而折德扆鎮守的府州(今屬陝北府穀縣),在後漢時才開始置節度使,所以李彝殷感到羞於同列。他對後周不滿,就阻塞兩地的交通,意在向後周施加壓力,期待後周向夏州給予更優厚的政策傾斜。

柴榮跟大臣們商議此事。有人說:"夏州是邊關重鎮,中原朝廷曆來都對它格外優待,府州地方褊狹,利害得失,沒有那麼嚴重。不妨暫且安撫李彝殷,可保大局。"柴榮不同意。他說:"折德扆多年來,盡忠報國,努力作戰,一直主動抵禦北漢劉氏,怎麼能一下子拋棄他呢!夏州不過出產羊馬,但交易其他物資,全部仰仗中原。跟他斷絕關係,他還能有何作為?"折德扆,是折從阮的兒子。折從阮以來,曆經後晉、後漢,父子倆獨據府州,控扼西北。到了後周時代,又多次協助中原牽製北漢。折德扆曾率師攻下屬於河東劉崇的一個城鎮,斬河東士卒數百人。他的弟弟也曾主動出擊北漢,屢有斬獲,甚至擒殺了河東的兩員將領。他還屢次請求"入朝",也即放棄兵權。但周世宗沒有答應他。折德扆的女兒嫁給了楊業,就是傳說中的佘太君。佘、折,可能是同源姓氏。

周世宗大義凜然,不願意放棄老朋友,於是派遣供奉官帶著詔書,到夏州去責問李彝殷,李彝殷在義正詞嚴的供奉官麵前,有了驚惶,連忙認罪道歉。一場風波化為烏有。

李彝殷就是夏州定難節度使李彝超的弟弟。李彝超死後,李彝殷做了定難節度使。其實在夏州各位節度使中,李彝殷是對中原朝廷很友好忠誠的一位黨項族首領。後晉石重貴時,抗擊契丹,他還主動出擊,從戰略上牽製了契丹的力量。一直到大宋建立,他也是長期接受中原節製的邊帥。後唐、後晉、後周、大宋,也都待他不薄。晉出帝石重貴時,還給他加官檢校太師。有一年秋天,他的兄弟,綏州刺史(治所在今陝西綏德)李彝敏,糾集黨羽作亂,被李彝殷擊敗。李彝敏逃往延州(今陝西延安)。李彝殷捉住了他,按照朝廷規定,處理刺史大臣應該由朝廷決斷,他就將這位作亂的兄弟送到了京師汴梁。但出帝為了討好邊帥李彝殷,又將這個倒黴的刺史兄弟送到了夏州。李彝殷這才將他處斬。北宋建隆元年(960)春,太祖趙匡胤下製,加李彝殷守太尉,為避趙匡胤父親趙弘殷的名諱,李彝殷還改名李彝興。北漢劉承鈞聯合代北諸部進攻麟州時,李彝殷還派遣部將會同諸鎮,起兵抵禦,擊敗北漢軍。之後,又向大宋朝廷獻馬三百匹。太祖知道這些事情後,大喜。當即將正在給自己定做的一條玉帶賜給李彝殷,並且問獻馬的府州使者:"你們家大帥腹圍是多少啊?"來使回答:"府帥腰腹甚大。"太祖笑說:"你們元帥真是有福人啊!"就製作了玉帶,讓使者帶給李彝殷了。

乾德五年(967)秋,李彝殷病故,老趙還為他"廢朝三日",並贈他為太師,追封夏王。

李彝殷始終沒有反叛朝廷的意思。這一次風波,很像是一次"撒嬌"。

周世宗治盜有術

解決了李彝殷問題,周世宗又開始矚目於禁軍質量建設。梁唐晉漢以來,禁軍士兵,待遇較一般軍士優厚,故多有憑借種種人情進來充數的,曆屆禁軍司令官,都不認真簡選,隻為了息事寧人,擔心傷害人情。因此軍中瘦弱年老的很多。這些老兵又很驕橫,往往不聽命令,幾乎無法使用。每遇大敵,非逃即降,各朝所以社稷淪亡,這也是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