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手裏提著個老式的鋁皮手電筒走在前邊,光柱隨著老頭擺動的手,在漆黑的院子裏一下地下、一下天上的亂晃著,時不時照在前邊不遠處的黑影上時,勉強看到那裏立著的那堵格外高大的牆,以及那扇冰冷的鐵門。
楊逍抱著鋪蓋,跟在老頭後邊,默默的朝前走。
大概是因為剛剛下過雨的緣故,腳下的路有點泥濘,老頭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滿臉不樂意,抱怨道:“這個破路,一下雨全是爛泥,就不能墊瓷實些……”說著,回頭看看楊逍,又嘟囔道:“非要這麼大半夜往裏送人……”
到這個地步了,楊逍哪裏還在乎腳下濺在褲腿上的泥?他的思緒還停留在今天早晨——
西街派出所裏,楊逍斜靠著坐在地上,一夜幾乎沒有合眼。
天色已經蒙蒙亮,由於手銬的關係,楊逍離不開身邊的暖氣,隻是勉強挪動了一下身體,換了個姿勢,盡量找了一個與暖氣管平行的姿勢,好讓自己能稍微躺下來,舒展一下蜷縮了一夜的身體。
這時忽然一推門,進來個中年警察,隨之湧進一股清晨清新的空氣。中年警察應該是剛上班,手裏拿著早點和一份報紙,一進來就發現楊逍躺在暖氣管旁邊。
他大概很熟悉這種情況,沒有表現出奇怪,隻是斜眼看了楊逍一眼,罵道:“還把你躺的舒服的很!”說著過來將楊逍手上的手銬由原來暖氣管下邊的位置,挪在了中間一個固定暖氣管的鋼卡子上。
雖然隻是一個簡單的調整,但是對楊逍來說,卻產生一個大問題——想坐在地上,手腕被手銬吊住坐不下去,要站起來,又被扯的身體沒辦法站直。
好在這個警察沒有多待,離開之後,又換了個年輕警察進來。
雖然隻一會功夫,但楊逍已經覺得自己直不起的腰好像快斷了似得,實在沒辦法,壯著膽子和那位看起來年紀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的年輕警察求情:“大哥!我腰疼的實在不行了。”
年輕警察正在翻一本什麼書,聽見楊逍說話,抬起頭看看他,好像這才發現楊逍的尷尬境地,小聲說了句:“這誰砸的銬,有必要麼?”走過來索性給楊逍鬆開手銬,指了指旁邊不遠處的一張破椅子:“起來吧,坐著去”。
“是,是。謝謝大哥。”楊逍忙不迭一連聲的感謝,搓著手腕上被手銬勒出的印子,踉蹌著挪到旁椅子上坐下。
這個年輕警察人不錯,也不像之前的警察那麼厲害,楊逍壯著膽子問了句:“大哥,我……我什麼時候能走?”
年輕警察沒抬頭說了句:“著什麼急?等著,該讓你走的時候自然會讓你走。”
“哎!是,是。”楊逍不敢再問,老老實實的安靜坐著。
手電筒的光,忽然在楊逍眼前晃了一下,將楊逍的思緒一下子拉回了現實。
兩人已經走到大鐵門跟前,老頭掏出鑰匙,插在麵前大鐵門上內嵌的那個隻能容一人通過的小門的鑰匙孔裏,擰了兩下,用手一拉,“吱呀”一聲,小門被拉開。老頭一側身,站在旁邊對楊逍一歪頭:“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