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爭田(2 / 3)

孔邑卻並不理會,隻是冷冷地重複道:“交出傷人惡犬和騎士。”

一旁的郭威臉色一沉,冷哼了一聲後道:“兗州兒,別給臉不要臉……”

“狗賊大膽!”“豎子放肆!”郭威還沒說完,來異、王緒、左秀等騎便要出陣,但是被孔邑伸手阻止了。孔邑仿佛沒聽到郭威的辱罵,仍雲淡風輕地問道:“交還是不交?”

“交你娘!一群賤奴、山賊竟敢罵乃公,也不看看這裏是誰的地盤……”郭威繼續罵道,也不管對麵眾騎的臉色有多難看,直到被旁邊的郭韜拉到身後。郭韜、郭威二人平時以郭韜為首,一是因郭韜年齡稍長,二則是郭韜心機深沉,不像郭威隻知好勇鬥狠。郭韜見對方不依不饒,想到剛剛已經派騎奴去給父親郭弘送信,便語氣轉冷道:“交如何?不交又如何?”

“交的話便押至縣寺,由決曹斷案,不交……嘿嘿,你可以試試。”孔邑冷笑道。

郭韜眼珠轉了轉,向身後的郭威等人使了個眼色,然後喊道:“我們交……個屁,給我上!”剛喊了個“交”字,突然扭頭拉著郭威就往後跑。

早在郭韜語氣轉冷的時候孔邑就示意眾騎做好準備,務必生擒二郭,故郭韜剛喊到“屁”字,孔邑手一揮,來異等騎便搶了出去,直奔郭韜、郭威二人。雖然對方十幾個騎奴欲上前護主,但自然不是來異等人的對手,片刻之後,郭韜、郭威二人便被擒住,而上前護主的騎奴紛紛被擊落馬下,其他郭氏家兵則根本沒機會來到近前。來異惱怒二郭的囂張,親自下馬將兩人捆了個結結實實,邊綁還邊下黑手,來異的拳頭一般人哪受得了,於是二郭一邊喊疼,一邊罵道:“哎吆……你個婢養的……哎吆……你有種……”郭氏騎奴、家兵見少主遭擒,對方騎兵又如狼似虎,全都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將二郭綁好之後,來異和左秀如拎小雞一般提著二人衣領,幾步走到孔邑麵前,一把將二人扔在孔邑麵前。二郭此時早不複一開始趾高氣昂的模樣,皆是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不過嘴裏還是不幹不淨地罵道:“兗州兒……虯髯賊……濃髭賊……乃翁定叫你們生不如死……”雲雲。孔邑皺了皺眉道:“阿秀,脫下你的足衣。”左秀聞言一呆,但是他見孔邑一臉嚴肅,便應了一聲,坐在地上先脫下靴子,然後除去足衣,之後趕緊再穿上靴子。左秀在軍營中出名的汗腳,他這足衣又多日未洗,黃中發黑,散發著陣陣惡臭,把來異等人嚇得趕緊躲到遠處,左秀則一副滿不在乎地樣子,還拿到鼻子前嗅了嗅。孔邑此時捂鼻道:“此二人太過聒噪,用足衣堵住他們的嘴。”

“諾!”左秀這才明白孔邑之意,“嘿嘿”笑了兩聲後,來到二人身前。二郭早就聞到了這股令人作嘔的腳臭味,同時慘呼一聲,便掙紮著想爬開。來異忙命人將二郭摁倒在地,然後左秀大手一塞,將兩隻足衣的大半都填到二人嘴中。孔家家兵目睹此景一個個哈哈大笑,連那幾個受傷的家兵都忘了傷痛,笑得前仰後合,幾乎撐裂傷口,而郭家騎奴、家兵則惱怒異常,“主辱臣死”,十幾個騎奴、數十家兵紛紛拔出刀劍,要硬闖過來,但是很快便被來異、王緒等人打倒在地,隻是在孔邑的吩咐下眾人都沒下重手,對方多是輕傷而已。這時其中一個口音有些奇怪的騎奴邊掙紮便叫道:“放開少主,箭是我射的,有什麼都衝我來吧。”

孔邑打量了下這個騎奴一眼,心想:“三箭都是他射的怕是虛言,不過能忠心護主,此人倒是不錯。”事已至此,梁子已然結下,孔邑便決定借此事立威,以免父親麵臨威信難立、政令難行的局麵。打定主意後,孔邑先派兩騎去通知霍彌、吳茂、孫晏、戴邵回營,一騎去縣寺找孔勖,然後命人搶過幾條黃犬、押上二郭和十幾個騎奴,之後高聲向數十個被郭氏家兵道:“回去告訴你們家主,就說陳留孔邑請郭韜、郭威二君到縣西軍營做客。”說完帶著三百多步騎往西南行去,途中眾人又和霍彌等人合兵一處,七百多步騎浩浩蕩蕩地回營而去。

因常山相府在東北角,元氏縣寺在西北角,故常山郡兵、蔡胤家兵都在縣東安營,而元氏縣兵則在縣西紮營,孔邑到元氏後將縣兵營擴建了一番便與縣兵一起駐在縣西。去歲黃巾之亂,本來常山募兵之後有六千多郡兵,後來原郡司馬、兩縣尉皆戰死,士兵或逃或亡,如今隻剩下三千人,其中騎兵五百、弓弩兵五百、步卒兩千,郭耽任郡司馬,郭耽大子郭豹任騎兵軍候,統領五百騎兵;蔡胤去歲上任時帶了五百私兵一路護衛,其中騎兵一百、步卒四百,由族弟蔡彪統領;元氏縣兵共四百人,分屬左尉賈烈、右尉陳邈,此外賈烈有族人、家兵數十,皆弓馬嫻熟;最後便是孔家家兵八百八十多人,其中騎兵一百四十多人、弓弩兵八十多人、步卒六百五十人。因此元氏縣東西兩營共計四千八百兵卒,其中騎兵近八百人、弓弩兵近六百人、步卒約三千四百多人。

郭韜所派騎奴回到郭家塢的時候,郭弘正在堂上聽大子郭鹹講述春耕的安排,郭氏族人、奴客、私兵近千人,都靠族中給養,而去歲因黃巾之亂顆粒無收,今歲的春耕就非常重要,以免坐吃山空。郭弘,年五十六,圓臉短須,麵有威嚴,雖然須發灰白,但是麵色紅潤、聲音洪亮,顯然保養得不錯。郭鹹,年三十四,中等身材,濃眉大眼,唇上蓄髭,又斜挎長劍,顯得英武不凡。郭氏初以販馬為業,累積資財後又購置田產、為“子錢家”【1】,並且勾結官府,巧取豪奪,又與張氏聯姻,因此短短十幾年便成為元氏第一豪族,良田千餘頃,家資上億。去歲十一月蔡胤到任後,郭弘投其所好,多次饋贈錢物,因此先是郭耽因武勇為郡司馬,掌一郡之兵事,很快郭弘二子郭貢被辟為南部督郵,監上艾、元氏、欒城、平棘、高邑、房子六縣。

此時郭弘聽得騎奴所報,眉頭緊皺,沉默不語,郭鹹不敢打擾父親,跪坐一旁,不發一言,而報信的騎奴則退至堂外。良久之後,郭弘歎了口氣道:“你們三人中,唯有韜兒幼時最得寵,他要什麼,為父總是盡量滿足,如今看來,卻是為父對他過於放縱了。”

“父親,三弟雖然有些驕寵,但並非魯莽之徒,會不會是那新來的縣令對借糧一事不滿,想趁機敲打敲打我們?”郭鹹想了想道。

“或許吧,也可能隻是誤會,畢竟這一百二十頃上等良田昨日才弄到手。”郭弘手撫短須繼續道,“讓這兩個臭小子栽個跟頭也好,否則天天飛鷹走狗、不務正業,正所謂‘玉不琢,不成器’也。”

“父親所言極是,那此事該如何處置?”郭鹹問道。

“此事當以‘和解’為主,但也不能太過忍讓,你先去營中找你叔父,讓阿豹給你兩百騎兵,然後再去勸和,也讓這孔家子曉得我們的實力。記住: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起正麵衝突。這孔家子有‘知兵事’之名,去歲以軍功為召陵尉,來元氏途中又以少勝多,收服左髭、李大眼等山賊,一旦發生正麵衝突,恐怕你非其敵手。”郭弘囑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