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慷慨地揮灑自己的眼淚,就當是用來祭奠他必然走向蛻變的儀式。
她的眼淚打落在歐陽飛的頭發上,漸漸被他察覺。歐陽飛緩緩抬起頭,因痛苦更猩紅的眼迷茫地望著她淚濕的麵龐,驚愕地問:“你哭了?”
她無聲地點頭,擠出來的笑意十分的勉強難看。
又一滴淚落下,歐陽飛用攤開的掌心接著,盯著那一滴晶瑩透亮怔怔地看了許久,他突然笑了,喃喃說道:“翔,我第一次知道你會哭……原來眼淚可以這麼珍貴……”
掬著的一滴淚化在他潮濕的掌心,他把手掌用力地握緊,身軀緩緩離開她的雙腿,默默地站起,安靜地看著坐在床沿上垂淚的女人。他認識了二十多年的軒轅翔,第一次因為他哭了。柔弱得像一個真正的女人。他感到心酸,突然覺得自己看似天崩地陷的痛苦其實根本什麼都不是。她怎麼能哭呢,她應該是一直笑的,驕傲又燦爛地一直笑下去。
他想用自己的手把她臉上所有的淚都拭去,把她當做小女孩哄一哄,手伸出去的時候卻覺得不宜。他不希望從她身上看到一絲的脆弱,過去是,現在,以後也是。
他把紙巾盒放到她的腿上,彎下腰去解她手上的帶繩,用哭過後帶著鼻音的聲調低聲說:“你是在為我做的的事情感到歉疚嗎?千萬別這麼傻,我隻是做了自己當時想做的事,能夠幫你達成心願的事,是救贖也好,是愛的餘味也好,我做了,不後悔。你別哭,眼淚不該屬於你,別哭……我不看你,誰也不會知道軒轅翔曾經哭過……”
解完她手中的帶繩,他又蹲下去解她腳上的:“我記得以前你很喜歡說一句話,沒什麼大不了的。”
把紙巾按在臉上吸去淚水,她聽見歐陽飛的承諾:“我答應你,一定會向前看,不再回頭。我會成熟起來的,真的,你不用擔心……你和哥哥一樣,就是愛操心,我又不是孩子……總有一天,我會像哥哥一樣,能夠扛起很多的責任。就像你希望的那樣,我會成為一個好男人的……我會好好處理和關詩雅之間的事……”
“那你要怎麼處理我,飛哥哥?”
一個冷漠熟悉的聲音響起,軒轅翔和歐陽飛同時抬頭,就看見關詩雅站在門邊,滿臉的淚痕。原來哭泣的,並不隻是他們二人。
脫開束縛的軒轅翔慢慢地站了起來,蹲在地上的歐陽飛也站了起來。
房間裏怪異的三角形,又似多年前那一幕。這一次,關詩雅真的意識到,自己從頭到尾都是個多餘的人。她一回娘家,母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妥,連連悔歎“造孽”,一麵給她熬湯隨補身子,一麵對著她流淚。她知道母親是完全對她絕望了,但始終是最愛她最維護她的人。